2021年，对快递行业来说是标志性的一年。在迈入“千亿件时代”的同时，愈演愈烈的“价格战”引起监管重视，快递员权益保障得到关注。此外，并购整合的故事不断上演，快递业竞争格局已是另一番模样。在全新的2022年，快递企业是否能够逃离“内卷”陷阱，从“价格”竞争向“价值”竞争转型，把握高质量发展主基调？进入“千亿件时代”，快递行业迈上新台阶2021年12月8日，一个值得被快递行业铭记的日子。当天上午9点03分，随着一箱爱媛橙从四川省眉山市多悦镇正山口村寄出，国家邮政局快递大数据平台上的实时监测数据闪烁定格至“100000000000”，这一刻，我国快递年业务量突破了千亿级别。图源国家邮政局2014年10月20日，全国快递服务企业累计业务量突破100亿件，年业务量首次突破百亿。7年多的时间，中国快递行业完成了“百亿件时代”到“千亿件时代”的飞跃，保持着高增长态势。国家邮政局统计数据显示，自2010年至2020年，我国快递量增长率每年保持在25%以上，目前已连续8年位居世界第一。2021年1-11月，全国快递企业业务量同比增长32.3%，日均服务用户近7亿人次。国家邮政局副局长陈凯表示，这标志着中国邮政快递业发展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对邮政快递业加快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意义重大。价格战缓和，市场监管进一步强化快递业务量一路高歌猛进，然而业务收入却没有保持同步增长。2021年1-11月，全国快递服务企业业务量同比增长32.3%，而业务收入同比增长19.6%。这或许与快递行业“价格战”的背景不无关系。2021年初以来，为抢占市场份额，快递企业争相压价，“价格战”愈演愈烈，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义乌是快递业重要的产粮区，也是“价格战”的主战场，2021年3月，快递“价格战”在义乌战况胶着，收件价火拼至“一块二发全国”，最低价格甚至再度跌破1元红线，出现“八毛发全国”的恶性竞争，几乎是在亏本送快递。“以价换量”的做法让各大快递企业长期保持低价运行，快递单票收入持续下跌。从各企业的2021年6月经营数据来看，韵达单票收入降至2.02元/票，圆通单票收入降至2.10元/票，顺丰、中通、申通、百世等企业的单票收入也同样呈现下降态势。“价格战”下没有赢家，快递企业的业绩不断承压，上半年大部分企业均出现“增收不增利”的情况，净利润大幅下滑。图源新华社行业无序的低价竞争引起了监管重视。2021年3月，义乌快递协会出台了《关于维护行业平稳有序，推进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旨在加强市场主体自律和快递小哥合法权益保障。4月，百世快递、极兔速递因“低价倾销”被义乌邮政管理局处罚，随后，浙江省通过了《浙江省快递业促进条例（草案）》，规定快递经营者不得以低于成本的价格提供快递服务。7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了《价格违法行为行政处罚规定（修订征求意见稿）》，将快递行业“价格战”产生的市场乱象行为，纳入监管范围。伴随着价格监管政策的密集出台，恶性低价竞争乱象得到遏制，2021年下半年，快递企业的单票价格逐渐开始修复。2021年11月快递旺季，顺丰单票收入同比增长1.41%，这是2021年以来，顺丰经过连续数月环比上升后实现的首次同比正增长。同时，通达系的单票收入也在集体回升，其中韵达单票收入2.38元，同比增长1.71%；申通单票收入2.46元，同比增长2.93%；圆通单票收入2.59元，同比增长12.33％。作为快递主要产粮区的义乌，单票价格也在逐步修复。10月，义乌地区单票价格达到2.94元，环比、同比双升，是自2020年2月以来的首次同比正增长；11月，单票价格继续涨至3.31元。在行业监管趋严的背景下，2022年快递“价格战”是否已经进入了尾声？上海交通委邮政快递专委会副主任、快递行业专家赵小敏认为，快递“价格战”已经到了临界点，再降价也无法提升市场份额，甚至会错过最后的发展机遇。对此，不少研究机构及头部企业也认为，快递价格已逐步回归理性，并对2022年持乐观预期。浙商证券认为，2021年二三季度随着政策的出台，价格逐步呈现回归良性态势，在政策管控及价格回归之后，即将进入价值修复的最本质层次即盈利修复层次。安信证券研报显示，展望2022年，在政策监管、龙头经营策略转向和行业高质量发展诉求下，价格仍有望进一步上涨。而韵达股份在回复投资者问时称，快递行业再次陷入之前价格竞争的概率不大。同时，谨慎预计2022年行业价格不太可能出现大幅度下滑的情况，且存在向上修复的空间。派费上涨，快递员权益得到关注除了行业无序的低价竞争以外，快递员的权益保障也是监管部门格外重视的问题。原因在于快递“价格战”带来的不仅仅是快递企业长期的低价运行，更是快递员派费的不断下调。有业内人士指出，长时间打价格战，导致企业本身盈利能力大幅下降，加盟商的利润也大不如从前，于是就只能下调快递员的收入，由最底层的快递员承受着亏损的压力。而作为底层的快递员只能通过增加派件量来维持收入，高强度的工作状态让许多快递员“苦不堪言”。“派单量明显多了，钱却少了。”有快递员向记者吐槽。传导到快递末端，服务质量降低、送货上门难等问题也日渐严重，饱受消费者诟病。在派费下降、派单量增加、投诉率上升的背景下，快递员的流动率也在不断增大，快递员岗位已经没有太大吸引力。至此，整个链条每一个节点之间的牵引线，似乎已经紧绷到极致，似乎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性。在此背景下，在遏制低价竞争乱象的同时，快递员群体的权益保障也受到广泛关注。为保障快递员能够获得合理的收入、提升服务质量，2021年7月，七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做好快递员群体合法权益保障工作的意见》，提出要制定《快递末端派费核算指引》和《快递员劳动定额标准》，要求保障快递员合理劳动报酬、落实快递企业主体责任等。8月底，中通快递、圆通速递、申通快递、百世快递、韵达快递、极兔速递等6家快递公司企业先后宣布，自2021年9月1日起，全网末端派费每票上涨0.1元，用以提高快递员收入。若按照快递员人均每天派件200件计算，此举有望为快递员增加500元以上的月收入。图源新华社派费上涨0.1元，是否能治快递行业的“病”？一名工作了三年的快递小哥向记者表示，快递派费确实上涨了，但目前只是部分抵消了此前派费下降的损失，“希望能够继续上涨，回到以前的水平。”不过，也有快递小哥对此态度乐观。他认为，尽管此次派费上涨得不多，但终归是一个好的开始。同时，该快递小哥建议，除了涨派费，还有很多方式可以保障快递员的权益，比如提高奖励、购买保险等。“慢慢来吧，希望是有的。”此外，记者还了解到，不少网点还存在“以罚代管”的粗放管理方式，派费“明涨暗降”加重快递员的负担。国家邮政局党组成员、副局长陈凯曾表示，快递员权益保障问题产生的原因比较复杂，既有快递市场迅猛发展所衍生的问题，也有产业链上下游的利益分配问题，需要处理好就业优先和权益保障、上游和下游、先行先试和复制推广“三个关系”。为此，需要多方联动，形成合力。也许正如前述快递小哥所言，“慢慢来吧”，快递行业回归良性发展还需时间，快递总部与网点及网点与快递员之间的矛盾亦非一日能解。并购、整合、上市，快递行业持续洗牌回望2021年，除了行业的价格竞争，快递企业兼并重组、上市融资的动作也频频出现。10月29日，极兔宣布68亿收购百世国内快递业务，掀起行业风云，快递行业市场格局或生变。图源极兔速递官网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10月，韵达、圆通、申通、顺丰市场份额分别为17.2%、15.8%、11.1%、8.4%，中通则继续保持第一排位。有分析指出，根据当前市场格局，极兔与百世融合后，市占率或达到15%，冲击行业前三。12月17日晚间，百世集团发布公告称，其国内快递业务转让给极兔速递的交易事项已完成交割。该协议已获得相关监管机构的批准。目前，双方的网络整合工作也已正式启动和全面推进。而同为加盟制快递企业的极兔与百世，在两网融合上，如何确保各项资源的顺利合并，是能否发挥1+1>2效果的关键。随着价格战的逐渐缓和，若极兔与百世能够顺利完成深度融合，择优汰劣，实现业务量和服务质量的同步提升，则能够改变当前快递行业市场格局。长期以来，快递行业保持着“四通一达”加顺丰的稳固格局，而未来，“三通一达一兔”加顺丰的快递江湖或将成为可能。极兔收购百世国内快递业务无疑是2021年快递行业的标志性事件，但绝非孤例，放眼整个行业，企业的兼并、收购几年贯穿全年。2021年初，顺丰打响了“并购”第一炮，官宣将斥资百亿港元收购嘉里物流多数股权。七个多月后的9月28日，顺丰发布公告表示，其全资子公司已完成对嘉里物流9.31亿股股份的收购，此次收购股份约占嘉里物流已发行股本的51.5%。在顺丰2021年10月的月度数据中，首次并表了嘉里物流业绩，带动顺丰月度营收突破200亿元，达到220.07亿元，创出历史新高。顺丰控股2021年10月业务经营简报进入下半年，物流行业并购故事仍在继续。2021年7月30日，壹米滴答宣布与汇森速运达成战略投资合作，双方将通过深度的资源协同与优势互补，加速推动升级双方现有的物流网络；同时，双方将联手重点布局智慧物流和全球化，积极探索智慧物流网络“出海”实践。而2022年，并购重组的故事或许还会陆续上演。赵小敏分析称，在快递企业努力实现业务多元化、寻求差异化以提高企业的盈利能力的基础上，行业未来将有较多的资本运作，出现一系列并购重组，价格竞争将让位给产业资本整合。在这个赛道中，除了“通达系”，包括邮政、顺丰、京东、菜鸟以及拼多多、快手、抖音等大型企业间也将展开角逐。此外，物流行业还迎来了一波上市潮，京东物流、东航物流、满帮集团、安能物流等多家物流相关企业挂牌上市。行业龙头顺丰，更是一年内收获了三家上市公司。除了嘉里物流外，2021年5月17日，顺丰房托正式登陆港交所，成为香港房地产信托基金市场首个物流REIT。12月14日，顺丰同城港交所敲钟，成为港股即时配送第一股。对此，网经社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上海正策律师事务所董毅智律师认为，从行业来看，快递行业是个重资产的行业，是需要大量资金维持，分拆上市可能是快递行业一个标准的配置。“充分利用资本市场，及早地上市布局分拆，使其在融资上具备先发优势，产业与资本的结合才能成就一流企业。”董毅智表示。并购重组、上市融资，均体现了优胜劣汰的行业局势。速尔快递进入破产重组、天天快递宣布全面转型升级……更多二线快递企业逐步出清，快递业务加速向头部企业集中，快递行业持续洗牌、竞争格局生变，这些都意味着快递行业正在进入下一个发展阶段。“反内卷”时代来临，高质量发展成主基调“反内卷”与“高质量发展”，将是2022年快递行业的关键词。2021年12月3日，国家邮政局局长马军胜主持召开快递企业电话座谈会，他指出，当前邮政快递业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日益突出，行业规模大但质量不高，发展速度快但优势不足。“要认真总结过去发展经验教训，深入谋划未来发展思路，持续巩固行业运行态势，推动行业高质量发展。”同时，马军胜强调，要旗帜鲜明反对“内卷”，防范不正当竞争，反对损害行业利益、损害员工利益的行为。随着监管的趋严，今年价格战还将继续缓和，快递行业逐步逃离“内卷”陷阱，开始由“价格”竞争向“价值”竞争转型。“用烧钱的手段去‘耗死’竞争对手无异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大多情况下都是两败俱伤，不利于行业发展。”有业内人士认为，聚焦效率和服务质量的竞争才是良性的竞争，才是促进行业长足发展的关键。“快递业经历着从‘价格战’到反‘内卷’的革故鼎新，在业务量不断创新高的同时，快递企业间的博弈也迈向新阶段。从过往的一味追求数量，转变为数量和质量并重或者说质量优先、数量伴随质量共振的局面已然成为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共识。”赵小敏表示。监制：谢艳霞策划：谢江涛高春明统筹：卢若情主笔：林思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