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算卦准的地方(消逝的皇姑墓)

小说内容提要皇姑墓曾经大显灵异是当地村民敬畏的地方墓西的泉水更是滋润了一方人白刃柳玉莲佟有财等在这里演绎了爱恨情仇社会发展变化小说充满浓郁的乡村乡情风味已逝岁月的思念正文白刃怎么也搞不清为什么给自己起的名字这么古怪白刃父亲解释说早年在游击队带火的枪少队员们操的还都是冷兵器用冷兵器吗就得练武枪是兵之...

清河算卦准的地方(消逝的皇姑墓)

小说内容提要皇姑墓曾经大显灵异是当地村民敬畏的地方墓西的泉水更是滋润了一方人白刃柳玉莲佟有财等在这里演绎了爱恨情仇社会发展变化小说充满浓郁的乡村乡情风味已逝岁月的思念

正文白刃怎么也搞不清为什么给自己起的名字这么古怪白刃

父亲解释说早年在游击队带火的枪少队员们操的还都是冷兵器用冷兵器吗就得练武枪是兵之祖刀是武之王兵器用的最多的不是红缨枪就是厚背大刀而用大刀的最多大刀连劈带砍能勾摄敌人魂魄的就是寒光闪闪的白刃所以宝贝儿字乳名就得叫白刃

母亲说父亲胡扯要不是父亲去姥娘家报喜儿子出生进门看见把倚墙而立的东洋刀怎么会想起个和刀相关的名字

姥娘家呦猫恋食狗恋家外孙恋他姥娘家

白刃很恋老娘家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小小的年龄毛还没扎齐的时候就在姥娘庄当了一回月下佬而女方是自己很小就依恋的玉莲姐尽管千万个不愿意白刃还是当了牵线人尽管这婚姻起初非常浪漫结局却叫人扼腕叹息

也就是几年的时光佟清礼不知怎么发了大财家业迅速膨胀事后证明他发的大财是他丢掉命的主要原因

佟清礼的院子是村里最大的

里三进外三进的大院子占地好几亩

今天不知犯了什么斜劲吃过晌午饭他喷着酒气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大门

大门两边是一对石狮子

石狮子边摆着一溜蹬得噌亮的下马石

门两旁的石墙上不到一庹多远就嵌着块凿好眼留着栓牲口的大青石门口的石墙上能栓十多匹大牲口

院墙好几人高四角修着炮楼子黑黝黝的枪眼透着杀气

佟清礼倒背着手左一眼右一眼的看了会自己家的宅子从父亲手里接过十来年院子里的前后又添了两进房屋连接处也加了过廊瓦屋脊上两端飞檐上翘威风的蹲踞着几尊镇宅兽佟家大院更威风了

对这佟清礼还算满意方圆百十里谁不知道佟家就算到二百来里的藤县城去那时此地归山东藤县管辖有头脸的人也会高接远迎

他从口袋里掏出根牙签剔了剔发胀的牙缝使劲的嘬着然后重重的吐了一口奶奶的过一甭到徐州府去镶个金牙

七月的天四下出火似的

蚧蝼知了几乎叫哑了嗓子汗溻透了白浮稠褂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拔腿向泉口走去那里汩汩泉水满天碧阴别处似火鏊子那里也会凉风习习

通常他走哪都有保镖跟着今天就他自己

他是想看菜园皇姑墓边得泉口流出来的水清冽凉爽逶逶迤迤的小溪边是最好的水园地

事后他对老婆说

村里死不聊生的路面上不见一个人天地都白晃晃的晃的他头晕眼花走路踉踉跄跄

他喝了不少酒不过没醉狗日的不就斤把酒吗

泉口哗哗的淌着水从南面不老河刮来的风潮哄哄腥不啦及的身上的汗干了不少

他吭哧着蹲下去捧起冰凉的水快意的抹了把脸好痛快咦远处有个白生生的亮点他眯着眼睛又看了看泉水从皇姑墓边流过小溪边是高高的水红棵矮的是碧绿的薄荷

皇姑墓有千万个谜一样的传说每个传说都很诱人村东老李家的老太太春耕时就在大雾里借过牛拓车步犁

身高体壮的佟清礼是个贼大胆没有不敢拿的钱不敢办的事既然发现了白光嘿也许是皇姑墓里又出了什么宝他一溜小跑的扑了过去

奶奶的什么也没有

佟清礼瞪着他那双本来双眼叠皮如今布满血丝的牛蛋眼四周霎了一圈眼前的槐树林边只有一堆头年的秫秸攒叶黄枯焦的玉蜀黍棵的尸体

重重的呸了一口他叉开双腿解开腰带畅快淋漓的尿了一泡

尿才沾地秫秸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东西他裤子也没顾得上提就重重的一脚踢去

老天爷呀里边竟然窜出一个白屁股的女人像惊枪的兔子似的浑身直打哆嗦满头亮亮的黑发两条长长的辫子两个卡子别住额前的头发颀长的脖子乃至耳朵尖都红的透明

按理说男人见女人解溲应远远地避开可佟清礼是什么人百十里地内跺跺脚地皮都乱颤的人他干脆连抓裤子的那只手也腾了出来没费劲就将女人提拉到厚厚的枯叶上按倒在上面

我的个娘怎么是秀芝

惊恐的瓜子脸的苍白些许红晕睫毛如落水的小鸟翅扑撒着惊慌的水珠分外的刺激人

这是佟清礼想了多少天的秀芝嫩水葱似的秀芝嫩黄瓜似的秀芝

二月的韭谢花的藕十八的闺女黄瓜妞嫩呀一掐就出水要插在牛粪上的鲜花美女唉

欲火腾的烧酥了他的身子尽管女人斤半鲤鱼样在他怀里直打扑腾他还是将她锁牢在怀里然后重重的压了下去

事后佟清礼对人说谁叫她撅着个大白腚在那吕洞宾见了也得动心他不是也三戏白牡丹吗嘿嘿比上窑子过瘾她越挣歪越提性迷人真迷人他咽下口水

秀芝多年后那时她的脸已如干丝瓜瓤子已失去红的功能和熟悉的老嫲嫲们说起这事我不该嘴馋去采薄荷更不该在皇姑墓边尿皇姑墓有灵呵可那阵子偏偏尿急巧了碰上佟清礼那么个东西命呦

那时为了不连累别人嘴唇下巴上已开始毛茸茸的佟有财和娘搬进生产队打麦场破旧的场屋子里

睡在床上真的是八面来风四面透亮好在娘两个都是勤快人经过几天的修缮场屋子总算可以遮风挡雨了

娘两个孤苦伶仃但有一样挺奇怪疼到能割自己肉给他吃的娘分明是亲亲的娘分明是亲亲切切的娘全庄的人都能证明他却从出生起就喊婶子据说这是他死去的爹留下的遗言

天渐渐冷了起来先是瓦盆里的水结了薄冰到后来清早起床嘴里哈的都是白汽晚上睡觉前偷抱些豆秸在床前点烤烤火成了佟有财最好的享受

佟有财不大用麦穰烤火他觉得豆秸好烟小弄不好还能捡到个把爆出的豆粒让他难受的是这火不能经常烤豆秸麦穰都是生产队垛好的有数的呢冬天的夜火光关不住关上门烤火烟太多烟眼

佟有财不愧是有才没几天他发现生产队队部是个烤火的好地方每天晚上那里马灯照得大四合院几间屋都剔明锃亮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一些半大孩子和小年轻的在大人们走了以后就把棉被铺在从生产队场里抱来的麦穰上打地铺然后在地铺不远的地方点堆火群暖

天上布满星地上亮晶晶生产队作为办公室的大堂屋屋门关着远远的就看到门缝里火光闪闪空气中弥漫着麦穰灰的香味

屋里就一张桌子被推到远远的旮旯角屋中间用两个水泥檩条棒隔开檩条棒之间用石块垒个火坑火坑里燃着熊熊的火烟熏的人眼泪花花的淌气几乎都喘不过来佟有财把夹在胳肢窝里的被往檩条隔出来的空地上一扔隔了好大会揉着眼泪才看清从檩条到墻之间早已铺好了厚厚的麦穰看着可软乎呢

生产队的大堂屋从外边看到处黑皴皴的显得剔名锃亮进了屋里虽然吊着盏马灯玻璃罩子多天没擦亮光白灼灼的眼睛对着灯时光线针一样的刺眼挡住光的去处就黑咕隆咚的在花花搭搭灯亮下几个半大小子先嚷佟有财嚷他在地上当作板凳的木棒上坐

有人有去抱了一抱麦穰往在地上用几个石块拢起个火塘里一扔火苗腾的蹿得人把高躲得慢一慢眉毛得被爎着寒气被火赶走了眼睛叫烟熏的可不好受用手搓着还是淌眼泪

哎哟佟有财掉尿汁了

戏谑着屋里很快围着火塘坐满了人年龄大的拿根烟袋吧嗒吧嗒的抽半大小子则很骚的开着玩笑

佟有财进屋还没暖热窝几个年轻人就砸吧开他

怎么没遛鸟去

大闺女想着你唻

顺风的旗浪里的鱼脱了缰的老叫驴十八岁的大闺女

佟有财对他们的刀削箭射只是笑不言不语埋着头烤火嘴里边嘶嘶啦啦的发出畅快的呻吟

白刃的大表哥见佟有财不反犟往他跟前靠靠低低的问你晚上也在这里睡佟有财点点头

大表哥其时已担任了民兵连长在这伙鲶鱼胡里很有威信

你一会在那儿睡

佟有财顺他指的方向看去地上铺了层卖穰上面扔着床被就是他刚才扔下的那床位置不错靠近火塘

大表哥扯起被看看这是你的呦没上套的小马驹子你还没跑过马吧

大伙忙凑过去看怎么没跑过马

表哥拿着被抖擞着看看被里还没有一片干鼻涕样的东西还是个童男子

满屋子的人哗哗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佟有财的头都夹到裤裆里了火光下两个耳朵透明

大表哥双手往下一压都别笑了我给大家啦个呱

前一蹦子我去出河工那几天下连阴雨出力的吗不就盼个黑了就别明下雨就别晴一连几天没干活骨头缝里都发痒无聊干嘛只有开嘴荤邻村有个精廋干吧的老骚货拉着长腔讲了个呱从前有个老财主给独生儿子娶媳妇因为平时不为人结婚的当晚没有一个人来听洞房

老财主一想没人听洞房多不喜庆别人不来听我和老婆子自家去小两口挺会玩红蜡烛都没吹就听他儿子急呼啦的要上身新娘子不愿意说周围四里八乡的谁不知你是个能屌蛋今天是咱的好日子你爹没人缘连个听房的都没有一辈子就这一天不能白过了你得玩个稀罕的我才让你上

那儿子想想说对不过你得配合

看到新媳妇点头儿子接着说赶集时你见过马配种吗看到媳妇笑他接着说公母马牵到一起那公马的第五条腿支愣起来两眼放光恢恢一叫母马要是也发情也恢恢一叫就新媳妇笑了我知道来吧透过窗棂纸只见那儿子朝后退了几步捏着鼻子头发一甩恢恢一叫新媳妇刚回一声新郎便一个大翩身扑了上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后老婆子不断抱怨老东西玩了一辈子老是那一套也没见你玩出个花样来老财主捻着胡子傲然一笑这谁不会来咱试一把

便也捏着鼻子恢恢一叫待到老婆子刚回音便生猛的一个箭步蹿了上去谁知人老心有余力不足起跳高度不够没落到位迎面骨当时磕在床帮上疼的他抱腿直哼哼

第二天一大早新媳妇去拜见公婆只见婆婆不见公公便问起公公婆婆脸拉的老长说你公公起不了床啦昨夜别马腿了

新媳妇一愣回去就找男人算账还说玩个稀奇的原来那一套是你家传的

呱挺好听佟有财钻进被窝盖上头刚想睡就听住在庄南的牤牛扯着叫驴嗓子喊我也有个好呱

三个女婿去丈人家大女婿二女婿都挺有钱一个送骡子一个送马丈母爹丈母娘那个高兴啊脸上笑开了花对大闺女二闺女家很是热乎三闺女婿只送快肉肉还不大丈母爹和丈母娘当然不高兴对三闺女家很冷淡

三闺女从娘家回来就闹三闺女婿穷啊

三闺女婿挠着头想了半天为了哄媳妇高兴他说大姐二姐送骡子马有什么稀奇等丈母爹过寿我送他个的媳妇问什么叫的三女婿一本正经的说的就是跑的最快的牲口

媳妇很高兴当晚小两口恩恩爱爱过了一夜第二天三女婿以为没事了刚想下地干活去媳妇拉着他问的在哪里三女婿没办法想安生一天是一天他从街上买了个厚皮西瓜用七彩丝线缠的严严实实的抱回家对媳妇说的贵咱家穷买不起只能买个的的蛋

这的蛋得你盖着棉被孵小鸡一样的孵媳妇想回娘家争光三伏天盖着被搂着那西瓜孵起来浑身热的都是痱子

这天看看快到老爹的生日的还没孵出来满身汗臭的媳妇心里鼓囊的慌趁男人不在家拿着的蛋想在太阳下看看动静太阳光下只觉得的蛋软不溜当的细看丝线湿乎乎的渗着水水有股腥腥臭臭的味一晃里边还一咣当

我的娘唻别是要出蛋壳了吧慌之慌之忙之忙之想转身往屋里走谁知不小心胳膊肘碰到了门框那的蛋咣噹掉在地上也巧正落在一只在墙边偷吃青菜的野兔身边

那野兔一吓撒腿就跑转眼不见了影

三女婿正为丈母爹大寿变不出的发愁下地回来听媳妇一说那个高兴啊

他故意板着脸啫啫可惜才刚出蛋壳就跑的那么快要是长大啦还得了

哈哈穷开心

这一夜佟有财不知是因为换了新地方还想得太多迷迷瞪瞪的没睡踏实还老做梦其中还梦到和一个漂亮的姑娘那个不争气的下边那玩意农村的孩子不大穿内裤头子竟呲呲的喷得被里淋淋拉拉反弹回来的弄得腿档里像倒了碗糨糊子

辛亏大家早晨起来忙一听广播响都夹着被往家跑要不然叫别人掀了被还不让他们笑话死佟有财裤裆潸潸的抱着被边走边想

梦里的那个女人虽然面目不清可那婀娜的身段柔软的腰肢佟有财就知道肯定是她除了她世界哪里还有这样美妙的人

一想到是她初时佟有财心里甜丝丝的再往深处想头不仅像裤裆里的小二软不耷拉的低下来嗐人家是天上的仙女我算啥癞蛤蟆能吃天鹅肉

大抵皇家的陵墓都是埋在绝佳风水之地白刃姥娘那庄边上的皇姑墓人们都说不清是哪个朝代的它位于庄子的东南角远看就是遍布灌木深草的黄土岗早年它可灵异的很哩

皇姑墓东边遥对云遮雾罩的东北大山的群峰北边是长满半人多高的白茅草的山岗子地这北边戳破皮就是一块块卧牛石人们在这里开过荒种麦子豆子玉米之类庄稼能收够种就不错唯一的好处就是山岗子的四边土喽厚的地方种高粱旺

到了夏天几场透雨一下高粱节拔得咯叭叭响遮天蔽日的青纱帐土匪作恶行凶的好地方就是狼也在这藏身被叼走的小孩每年都得出几起

嗷高粱棵白刃还有印象小时候跟娘回姥娘家高粱棵无边无际的间杂条路羊肠样人走在高粱棵里眼里都是绿绿的仰起脸能看见丝太阳风吹来满耳都是呼呼啦啦的叶子声娘每次从那走都很害怕紧拉着百忍的手大步小步的往前赶白刃累了哼哼唧唧的要哭娘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好孩子快走这里有狼娘鬓上的头发弄得白刃耳眼子痒痒的白刃可顾不上笑他怕狼撩开小腿不用娘拉涨红着脸拼命往前邋

皇姑墓南不到里把地就是芦苇深深的不老河不发水的年景也得靠渡船过河听说乾隆年间发大水皇姑墓淹得只剩个坟子尖

皇姑墓北侧是连绵不断的村庄村庄没什么出奇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出奇的是早年间全村人靠它生存的泉口这地区号称一溜十八泉泉口是其中十分出色的一个出奇不光是它紧贴皇姑墓西侧而流更为人人赞叹的是泉水冬暖夏凉水质清甜它流出的泉水汩汩曲折南行注入宽阔的不老河四季不断线的清清溪水形成极美的风景

姥娘死在六三年那时下连阴雨妈妈白刃五岁在南京时改娘叫妈带着妹妹去了岗子看姥娘中午白刃放学才进家爸爸满身滴水的闯进家快跟我走拿件雨衣盖在白刃头上顶着风冒着雨带儿子往姥娘家赶去

雨好大风很狂在对圩子庄过不老河水漫过了桥没到白刃的小肚子人从桥上过水流哗啦啦蹦着白花把人冲的东倒西歪还好人没掉进河里去要不可就喂鱼虾啦过了河爸爸再也蹬不动自行车他让白刃在后边跟他跑那风啊雨啊几十年过去啦白刃仍记得

紧赶慢赶还是在姥娘咽气后白刃爷俩才赶到

姥爷家的院子很大地上脚踩噗嚓的都是薄泥堂屋东屋南屋草屋檐往下离啦着水院西边的烊口往外漾着褐色的水

姥娘已经入了棺白刃没能见到姥娘最后一面他对姥娘的印象永远定格在六一年去南京前那个饿的皮包骨头走路打晃脸色青里泛黄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搂他在怀里亲不够的慈祥而又可怜的样子

这是白刃第一次经历亲人的死别此后他经历了太多的葬礼心就麻木啦只有父亲例外那是他心里永久的痛

姥娘是个寡净利索的老太太六零年人都饿的抬不起头一向瘦刮的姥娘脸胖的像发面馒头那是肿的别看姥爷后来穿戴不怎么样白刃眼里那是土的噗噗囊囊姥娘爱干净她每过几天都得洗洗头洗头时让闺女从皂角树上给打皂角砸烂了用水煮然后洗她那几乎没有白发的头皂角香着哩姥娘每洗一次头都要香好多天还没等香味散尽她又开始洗那乌黑的长发不过有些可惜她的长发总是用丝网网成螺样的髻盘在脑后百忍喜欢姥娘头上的香味姥娘也喜欢长得象戏台上武官样的外孙她将外孙放在自己的腿上拉着小手前前后后有节奏的晃动着

扯大锯拉大锯接闺女带女婿亲家母你也去

月姥娘八丈高骑洋马挎洋刀洋刀快切白菜白菜老切棉袄棉袄棉切紫檀紫檀紫切麻籽麻籽麻切板闸板闸板切黑碗黑碗黑切粪堆粪堆臭

百忍弄不清词里的含义可他知道粪堆臭姥娘院子里就有个烊口沤粪用的脏东西都往里倒到夏天烊口里的水污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泡泡

虽然没弄到什么好吃的丧汤以白芋为主材场面办得依然很大院子里挤满了披麻戴孝的人除了母亲姊妹五个哭哑了嗓子姥爷一脸麻木以外其余的人都很轻松在喇叭号子的嘈杂声里大老支用戏剧样的调子喊着尤其是对几个纸扎的小人喊得有意思丫头小子听仔细叫你向东别向西叫你赶狗别撵鸡不听话我打你

在幡影幢幢白衣飘飘哭声阵阵中白刃很不自在

头上戴着各式白帽或白布穿着孝衣孝袍男人腰里扎着麻绳麻绳如牛马的尾巴长长的拖在稀泥噗嚓的地上人们都在伤心想尽办法合乎礼节跑过来穿过去的忙那些树丛样的白鞋白绑腿噼里啪啦溅着泥水让白刃的眼睛都花了

连阴雨离离拉拉不断的下白刃独自斜躺在门过道边的柴火垛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没人问也没人理

一个穿红格褂子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女孩几步跨了过来她比白刃高不了多少手里拿块煎饼给我看你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

见白刃接过煎饼狼吞虎咽的女孩银铃样笑声一串串的慢点别噎着我去给你舀瓢水很和善的看着白刃笑

两个孩子很快就熟悉了她叫柳玉莲是生产队队长柳大爷的小女儿今年十四啦比白刃大五岁

长大后柳玉莲贴在白刃的耳朵边吃吃的笑着说看到你这小洋孩第一眼我就喜欢和她们一起去地里割草都笑话我找了个小女婿气得我提着镰刀追了她们快二里地你那时长的确实是好和戏台子上的小武官似的真讨人喜

姥娘丧事办完后白刃在姥娘庄呆了有近十天原因是放暑假了

这天白刃懒洋洋的躺在柴火垛边柳玉莲来啦见白刃懒洋洋的不想挪窝她先拉拉白刃的手见他还赖死猪样拖不起来把镰刀交到右手左手三个手指轻捏着白刃的耳朵哈哈哈我要老嫲嫲端灯啦柳玉莲撮起三个手指捏着白刃肥大的耳垂用翘起的小手指顶住耳窝

喓喓又酸又麻白刃的眼泪几乎滚了出来

起来呀柳玉莲见他还在耍赖就趴在白刃耳朵边弄得他满脸痒痒的悄悄的说我带你去皇姑墓摘托盘吃那里可神乎着呢

托盘酸溜溜的甜就是没经过改良的今天的草莓

真的白刃一噗溜站起来有点嬉皮笑脸你的头发这么香让我再闻闻作势要往上扑柳玉莲吓得连退几步挥舞着镰刀你敢人家早上才用皂角煮水洗的

庄的地势并不高高的是庄南边的皇姑墓皇姑墓有十几间屋高土堆上都是圪针和杂草平时没人敢上说是有鬼神有求必应灵异的很早年间谁家办红白事到墓的南门烧香磕头就有灵验盘子碗等家伙什第二天天雾雾胧胧的就给你摆出来谁想借个犁耙好哩第二天大雾景去取总不叫你空手

后来有一两家借了没还从那灵异就没有了除了土堆大了一些和一般的坟墓没有两样让人害怕的是还没转世的鬼魂

七零年冬天清队的时候有人组织大会战说是破除迷信百十人挖了几十天长虫蛇挖出十几抬筐宝贝传说只挖出一只小玉猪后来也不知所终这是一个早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坟墓土堆虽大只剩下了空壳

站在坑边看墓室好大的石头框子

后来那些刻着花纹的墓道墓室的青石板被修了水利铺了石桥文化大革命开始破四旧时因为封土埋得深红卫兵没动它虽知道清队的时候摊上了黄巢杀人千百万在劫一人也难逃现在想当时要不破坏弄不好又是一个徐州古迹楚王陵

佟有财没地方好去皇姑墓是他常溜达的地方春天摘把榆钱子夏天有托盘秋天有红红的酸枣连冬天也能踅摸到漏摘的干柿子这天他正在皇姑墓西坡靠近泉口的大槐树下斜躺着婶子又哭了哭的他心里实在烦

远远看到柳玉莲和白刃过来他瞬时来了精神这是两个对他好的人柳玉莲不必说就是那个窑花子说话文文静静亲切切切的

柳玉莲的生活和别人相比算是喝着糖水长大的三个哥哥就她一个闺女想要吃饼指着月亮家里人也会想办法掰半个下来长期的家庭娇宠让她心里毫无岁月的阴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干什么说什么心底从不藏事

她很喜欢白刃白白净净衣着洋气说话斯斯文文的在庄里待长了见到这样的男孩子好像大暑天见到翠绿的西瓜地从心底舒畅

岁月流淌时光荏苒几年时光佟有财唇上已长出细细的绒毛日子苦啊再苦也得过靠着聪明他认识不少字长了不少心思这不连笛子也能吹了

他还是喜欢到皇姑墓去村里人疑神疑鬼不敢去穿鞋的不怕光脚的佟有财爱去那里静学吹笛子没人烦

泉口造就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小溪两边长得到处是水红棵也有不少薄荷青青的薄荷炒个鸡蛋那味可香啦小溪的西边是平地东边因皇姑墓地势剔陡竖崖的小溪边生了不少苇子苇子棵再往里就是一片片菜地因而溪东有不少用石块砌的半圆形的石壁壁下是深水汪常见两个人拉着两根绳用斛斗子浇地

小溪的源头是离姥娘家十几丈远的井台子井是石头券的清清的水咕嘟嘟的往上翻花水里看的见螃蟹在生有青苔的石板缝里出出进进有的半大小子充能叉着井壁下到水面捧水喝那水可凉呢甜丝丝的

小媳妇姑娘们好坐在井口边的青石板上洗衣服清清的井水哗啦哗啦流着一不小心衣服就被冲跑了引起一阵惊叫和笑骂声紧接着就是棒槌槌衣的噼噼啪啪声

今天洗衣服的人不多穿着红褂子的柳玉莲和白刃从泉口边过显得特别扎眼

女大十八变从小好看的柳玉莲变得更好看了才十四五岁的人腰已变得细溜的胸脯也有些耸了

佟有财想招呼她一声转脸一想又改变了注意扬手把才摘的一大把红红的托盘果子扔到柳玉莲跟前的水里

托盘溅起的水嘭了柳玉莲一脸下了她一大跳仰脸一看是佟有财笑笑想说什么再看看水里瞄见红红的托盘果子被清清的溪水带着正飘向远方她惊叫一声忙的连鞋也没顾的上脱就跳进没膝深的水里捞起来白刃一时没反映过来东瞅西霎看到树荫下的佟有财咧嘴笑了

白刃喜欢到姥娘家去

喜欢去不仅那里有好吃的还因为姥娘家有把东洋刀

那是把木把带锈细长的刀立起来和白刃差不多高娘家迁到南京后改叫妈啦每次都担心怕东洋刀划破百忍的手拉伤脸面对抱怨姥娘总是叨叨谁知您爹爹非得留它说是辟邪的

一把烂刀避什么邪

这刀杀过人杀过人的刀避邪

白刃长大了才知道这刀的确杀过人是在马蔡庄杀的日本人几乎把一个庄的人都杀绝了有个秀才五十岁才得的儿稀罕的捧在手上拍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次也叫日本人杀了秀才疼的得了失心疯疯疯癫癫的儿呀儿的喊了好几年后来掉进不老河里淹死了

妈妈后来告诉白刃那是她表舅一家人从那绝户啦

白刃记得刀刃上有几个缺口不知是杀人蹦的吗只知那东洋刀的确是从马蔡庄来的

秀芝是佟清河同他老婆二云从卖人市买来的

佟清河是佟清礼的本家兄弟

当时秀芝的侉娘在她和妹妹的头上每人头上都插了根草棍把她俩领到了日本人兵营东的卖人市

娘三个很凄慌老家邳县本来就有要饭的习惯有什么办法沂蒙山的山水一下来家乡就成了汪洋庄稼绝收是常事人总得活下去今年秀芝的爹又得了痨病三十来岁的人喘气拉风箱似的腰弯的像大虾青筋在脖颈上怖撩的近日痰里也带了血看病的先生说得吃些好的不然难度过今秋

瘦刮的佟清河买牲口样围着小姊妹打了几个踅人是黄不寡瘦的脸盘端正五官清秀槽头买马看母丫头的娘要不是瘦也挺受看

佟清河提着水烟袋重重的点了下头用水嗽嗽口

他的牙黄的像礓泥瓣子老婆二云总说他嘴里有死猫烂狗的味佟清河为了去掉嘴里的味没少用过偏方连生鸡舌头他都漱了不知有多少

晚上两口子那个时他总喜欢衔着二云薄薄而又红艳的嘴唇二云每当这时都如案子上待宰的羊眼里噙着泪拼命的甩着头有几次竟像抽风似的干呕了半天影响了佟清河的好情绪关键的时候总也打不起火算命的说他俩有夫妻相没夫妻缘为此二云也同意他买个小

佟清河挑中了秀芝这丫头十二三岁能养成美女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每次到集市买牲口买家畜他从没走过眼凡是他看的好的即使癞皮生病的都能调养的百里抽一

赶车的把式穿着黑布对襟棉袄藏蓝色的裤子用青绑腿紧紧扎着人利落胶皮轱辘的三匹马拉的车更是威风车上用新苇子蓆罩成穹顶穹顶前后都用崭新的红布蒙着

秀芝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

这是她今生最后一次见娘娘搂着妹妹浑身打着颤眼泪一串串落着摆摆手一句话也没说

秀芝不怨娘娘疼她家里挨饿刷锅水也是让她先喝怨谁爹病地少水淹娘有什么法呦

二云不大喜欢秀芝她嫌秀芝太妖了点再看她娥眉狐目从心里有不祥的感觉别说有时女人的感觉很灵也很超前

秀芝是在下傍晚到的村里

她的到来很快惊动了全村

佟清河与他的堂哥佟清礼不一样虽然也是村里的大户人家不是多仗义但待人和和气气的左邻右舍有事也很讲究

村里的女人说看她那眼狐狸精似的

蹲在门口吸大烟袋的男人说腿真长

姥娘死后姥爷的家人少门过道两边的南屋空着姥爷让独自带着孩子没地方偎的地主小婆住

南屋中间是个过巷子东西各一个小屋分住着地主小婆和她相依为命的儿子奇怪的是她的儿子不喊她娘总是喊她婶子

姥爷家做好饭好招呼他家或盛两碗送去她的儿子比白刃大六七岁白刃暑假去看姥爷在那住几天地主小婆的儿子对他挺好领他下地割草河沿逮蚂蚱玩的可自在

地主小婆的儿子叫佟有财地主小老婆就是秀芝

秀芝福没享过罪可没少受解放前在佟家做小挨打受骂不说了解放后佟清礼被镇压庄里人把泄不尽的恨都洒倒了她身上

改革开放以后佟有财那是枯木逢春混得风生水起都以为秀芝能过上几天好日子了一辈子养着独苗的她竟被发了财的儿子冷落在家里的大门过道边的西厢房里据说是儿媳妇挑唆的但日升月落几百个循环后她的处境更惨庄里老人谈起秀芝都会摇着头叹气这个女人天生的命苦呦

据说佟有财一辈子只喊过秀芝一声娘那是秀芝躺在土喽坑里大老支婚丧嫁娶主事的人催他填一铣土也许是良心发现已经大贵大富的佟有财第一次跪倒声泪俱下的喊了声娘这对一辈子以自己为中心只要结果不问过程的他很不容易尤其是发财以后老人们说他的个性和他死去的爹没两样

因为家庭成分佟有财从小就孤孤单单愿和他玩的孩子不多即使在一起玩佟有财也大多低眉顺眼只有受气的份小伙伴们不是拿他当马骑就是在打仗的游戏里让他装坏蛋磕磕碰碰鼻青脸肿满身泥土喝喝斥斥是常事

只有柳玉莲对他好从没大声和他说过话有时看他被别人欺负就过去帮他拍打衣服上的灰有时实在看不过去了难免和那伙小恶霸们发生口角

一天她看佟有财吃亏太大竟柳眉直树抓起块石头就扔了过去差点砸伤人

惹得那伙人直喊又不是你男人你护得那么铁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讹人

那你以后嫁给他

嫁就嫁有什么了不起

文化大革命刚开始念小学的百忍无事干喜欢到姥爷家过

再看那有财蓬头垢面说话畏畏缩缩眼睛都不敢离地面秀芝说话则呜呜噜噜的像个半语姥爷说是开会斗的秀芝急了自己把舌头咬掉半截嫁鸡随机嫁狗随狗嫁个黑驴你也得跟着走秀芝婆家是地主成分而且是带霸的尽管嫁的不情愿解放后她竟然没改嫁独自拉扯恶霸地主的独苗

文革后期父亲作为保皇派被赶跑了家里一时没了生活来源为解决温饱白刃在皇姑墓庄住了一阵子门过道的厢房里只是堆些干柴火不见了地主小婆和她的儿子好奇的他问了几次问急了姥爷说死了再问他家人姥爷脸色黯然说不知道小孩家不该问的别问

白刃后来想姥爷要是个地主成分也得这样吧当时有个流行歌曲天上布满星地上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怨伸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白刃几十年后想到那背后都发凉

后来白刃问妈妈姥爷怎么没划成地主妈说你姥爷人缘好那时家里有钱他经常掏钱和别人打平伙

姥爷当时没给白刃说实话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斗争会多了起来为不给姥爷家添麻烦佟有财和他娘住进了庄西大麦场边又破又烂的看场屋子

白刃到了姥娘家就不想走

娘说猫恋食狗恋家小孩恋他姥娘家

姥娘笑着说外孙是姥娘家的狗吃饱就要走

唵是为了吃的挨饿的那两年计划本上的几斤粮食不够吃几天的白刃就长住姥娘家

姥爷往地里送粪套着牛拉的大车大车是四个木轮子的走在土耧路上轰轰隆隆的姥爷晃着大鞭坐在车前帮百忍坐在车后帮得意洋洋看姥爷吆喝慢腾腾边走边甩尾巴的大黄牛

是饿极啦一次跟姥爷下地和二拐子抓了只蛤蟆剥了皮用蔴耔叶包着烧了吃下地的社员东指西戳的说窑花子真狠窑花子饿的象狼

那是唻七级工八级工不如社员一沟葱

姥爷用驮车拉着步犁下地白刃也跟着姥爷干农活是好手哩地犁的一线直姥爷扶着犁甩着大鞭啪的望空一抽大黄二花啊哦悠悠长长的唱起来那高亢悲凉的调子穿云裂石在空中久久的荡啊荡五十多年啦白刃梦里还长听到

在姥爷身后黄土地波浪样的翻腾着白刃象那快艇后的海鸥从泥浪里找到条白芋的肥根在前襟上擦擦忙塞进口太饿了唉姥爷从生产队食堂揣来的一角窝窝头是表兄弟们最好的巧克力啦

那时不知柳玉莲饿不饿独眼龙过长江他叫麻虾攮一枪麻虾麻虾你别攮我是生产队的大队长柳玉莲的爹是大队长

姥娘家的燕子叫白刃着迷它们不知饥不知饿成日欢天喜地的小燕在屋内梁上粘的窝里叽叽喳喳欢叫着

燕子父母白天很忙碌不时闪电一样从门上梁子潇洒的飘逸而入瞬间引起雏燕一片欢腾很叫白刃嫉妒

堂屋和南屋过道里都有燕子窝叽叽喳喳的成双成对的从门上亮子飞进飞出旁若无人这里的人对燕子特别呵护一旦发现有雏燕掉下地都会像端着盛满热汤的碗一样百般小心的把它送回窝

好奇和嫉妒让白刃几次想用棍捅燕子窝可他不敢姥娘说捅燕子窝长秃疮成瘌痢头丑哩

庄里的人都知道起小到大柳玉莲不仅人长得俊还特别勤快善良

也正因为柳玉莲善良这也为她以后的人生悲剧埋下了伏笔

那天柳玉莲用老嫲嫲端灯的拿穴法捏着白刃的耳朵是要去南湖去南湖必要经过泉口

这可不是一般的泉口因为出水量大就像地下河打开了个口子从井底喷涌而出

泉口流出的湍急的碧水千百年溜出条小溪翠绿的小溪西边的小路是到南湖最近的路

姥娘那个庄是不牢河边的一颗珍珠地下冒着水泡打着旋涡的泉眼兴旺了一口井这井半腰靠南边井壁的青石垒成个大口子形成了四季不断水的泉口泉口流出的清水顺着皇姑墓西成了条湍急的小溪溪东边地势高可都是菜地小溪不多远就有一串串的水汪留农家戽水浇地用水汪的四壁用青石垒起人把高的石壁石缝生满青苔缝间的小石洞里有时爬出只螃蟹有时蹿出条血鳝

小溪的西边有条蚰蜒小路小路被芦苇半遮着再挨着便是柳树槐树林小溪东边的菜地偶尔有人在劳作小溪西边太阴晴天白日的也很少见人影

佟清礼摁倒秀芝的地方就在小溪西成就好事的地方更在秫秸攒西槐树荫下天赐良机圈里的羊活该是狼食

六六年快放暑假的时候出了大事先是大字报满墻接着是大辩论文革之风先刮到中学后是小学停课闹革命革命大串联敲锣打鼓的大游行彩旗飘飘红袖章满天飞初中以上的四面八方大串联重走长征路小学高年级开始政策不允许随着小学老师的造反白刃这样的小学低年级学生都歇菜了虽然混上个红小兵的红袖章学是没法上啦只有满天邋野马看热闹的份啦

大表哥没出去窜连他弟兄们多张嘴就得吃造反当不了饭吃他选择了安安生生的回到家挣工分

白刃才上小学没处去麦秧才挂银白银白的霜妈就叫他到姥爷家过几天大表哥让白刃跟他睡

为让窑花子别让瘴气扑了起木疙瘩大表哥新换了床上铺的麦壤被子也是里外三面新的

要问白刃喜欢大表哥还是二表哥唵说不太准

其实白刃喜欢大表哥大表哥叫刘正义身高体壮力气大得能举起压麦场的碌碡滚子人极豪爽大气

佟有财从小就没有多少朋友全庄年龄相仿的孩子不少只有小妹妹样的柳玉莲对他亲近些

从心底佟有财就对她有说不尽的好感

长大以后佟有财细思喜欢柳玉莲也不全是因为护着他好和他说说话搭搭腔还有她那天生的俊

黑皴皴的小脸上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就连薄薄的嘴唇都大小合适的长在该长的地方偏偏她又用红绒线扎出一对神气活现的羊角辫常年最爱穿的是红上衣红方格白底子碎花红洋布是她的最爱走路时除了脸上常年带笑总爱咯噔着小跑一蹦一跳的活像一团嗤嗤拉拉燃烧的火

喜欢归喜欢佟有财可不敢找柳玉莲玩不是她脾气瞎而是拍她那个当队长的爹她爹成天黑着张脸人见人怕何况他这样的恶霸留下的小崽子

在泉口吃了佟有财丢过来的红托盘白刃很是兴奋没等柳玉莲张嘴就笑眯眯的问佟有财咱们去南湖吧

那么热的天上那干啥

玉莲姐要去的她想顺便打些猪食

那佟有财犹豫着

不去就拉倒谁也没硬牵着你去

柳玉莲扁着嘴有些不乐意

去去还当真生气佟有财三五个箭步抢到跟前

柳玉莲脸笑成一朵花用手捧起水洒向佟有财谁稀罕你呀

佟有财夸张的抱着头凉凉

三个半大孩子嘻嘻哈哈向南湖一蹦一跳的跑去

到了南湖往南看就是宽阔的不老河河有二里多路宽河两岸靠岸边长满蓊蓊郁郁的芦苇丛远看那苇丛一片青纱东西绵绵延延几十里的都是芦苇苇梢飘荡着近乎透明的雾气像极了舞动的碧玉带近看活像南方的竹海苇棵很高走进去苇子叶刀一样左三右四前五后六刷拉拉的逼过来

走近芦苇深处一片绿荫花花啦啦的偶尔能看见太阳苇喳子一种小型水鸟穿上蹿下的掠顶飞过它怕来犯者伤了它搭在苇梢的窝窝里有张着小黄嘴嗷嗷待哺的光腚雀呢

苇子丛边的河里清清的水飘动着水草珊瑚形状的飘带形状的交织在一起间杂着鸡头米菱角荷花油撇子花很特殊样子很像侏儒型的荷花只是花小色鹅黄鹅黄的叫人看一眼就不能忘哩紧贴水上面飞着红蜻蜓黄蜻蜓蓝蜻蜓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飞虫河心水太深除了清波就是水面倒映的蓝天白云和飞鸟轻舟飘过涟漪在长久荡啊荡

这不老河和它阴雨天雾雾笼笼的神秘一样有许多传说最出名的是河地蛰伏着一条蛟它要一翻身天摇地动河水漫地要不姥娘家怎么叫皇姑墓庄想借皇姑镇住老蛟龙

不老河形状的确像个大蟒蛇蜿蜒曲折粗粗细细这里的河面是最宽的发大水的光景河这岸看不清对岸的人影影绰绰的人象个金壳螂旱得时候河不过庹成年人伸长俩臂的长度把宽六八年大旱大表哥带白刃淌水过河河里的淤泥齐腰深那天正逢庄里的人逮鱼不大的水面被密密麻麻的人搅和成泥汤不用费劲就能捉条斤把重的鱼浑水捉鱼白刃领教到了

白刃还捡个脸盆大的河蚌叫别人笑话了一顿窑花子不识货那年头本地人不吃河蚌认为河蚌里有吸蚂蟥吸蚂蟥煮不死吃到肚子里要窜窝搁现在那么大的河蚌是宝喽

那天吃着托盘从皇姑墓边的泉口迤逦南来白刃和柳玉莲佟有财三个人在南湖疯玩了很久下了河穿过芦苇丛摘过鸡头米还划了船

天渐渐冷了起来家里先是瓦盆里的水结了薄冰到后来清早起床嘴里哈的都是白汽晚上睡觉前大表哥都会抱些柴伙在床前点烤烤火哥们才上床关上门烤火麦秸不好烟太多太烟眼还是豆秸好烟小弄不好还能捡到个把爆出的豆粒

地结冰啦洋镐一刨一个白点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凌上走喽家里的柴伙少生产队场里的麦穰垛多咱到队里去烤火大表哥说白刃很兴奋尾巴样的跟着他

六八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水缸瓦盆夜里都能被冻裂派性闹得邪性打了又打先是用棍后来用枪在后来连小炮都用上有什么办法背后都有雄厚的支持谁弄不了几支枪

白刃爸自认为是革命派白刃爸自己为伟大领袖为革命路线死了不害怕他害怕独子被连累

逃跑到省城前一夜千叮咛万嘱咐让儿子到乡下避避光是避吗爸爸逃走没了工资白刃只好和二表哥二拐子干起重活

早上天才见亮白刃和二表哥拉着平车出了门

正是地旷天倍寒人稀风更冽

风打着踅狼一样呜呜的叫着地上铺层白霜布底鞋走在上边咔嗒咔嗒的响好像碎碎的马蹄声白刃坐在平车上两手抄在袖子里拱了又拱袄袖太细再拱手脖子还是在外边真冷脚冻得像猫咬脖子缩了再缩恨不得缩进肩胛骨里去冻极啦百忍蹭了把清水鼻涕跳下车跟着小跑

不是说好今天我拉你明天你拉我吗二表哥问

白刃哈哈的喷着白气冷我现在就想拉你

这天白刃俩人往砖厂拉了十车土

那土一刨一个白点铁锨敛土当啷啷的响晚上回到家手面子火不溜球的疼净是皴裂的血口子手心也是血泡摞血泡就这样一个月白刃也挣了二三十块钱当然出力大的二表哥多分给了白刃

这让白刃多年后仍心存感激想到当年的兄弟情义暖丝丝的

白刃最爱姥爷家的东洋刀每次去姥娘家他都要扛着东洋刀到处转扛着它白刃感到特提气有精神很有点大将军威风凛凛的感觉

东洋刀哪来的

多次问以后最疼他的小姨笑着给他说您姥爷不是当过甲长吗是派的就是家里有点地的不干也得干游击队来了好给筹饭有个小头头酒喝得高兴攀问您姥爷亲戚里道的提起马蔡庄他晃晃悠悠抽出把刀说刀就是日本人从庄里回撤时他从高粱棵打埋伏得的刀刃上的口子就是砍在日本人的钢盔上蹦的酒高了扒脖子搂腰的就送给您姥爷啦听说那人后来叫日本人逮住把皮剥了您姥爷以前可把东洋刀当个宝

秀芝转眼过了十六岁出落得人有人样有样身子苗苗条条粉里带红的脸水凌凌的要不是佟清河每天值班打更的护着鱼早就让猫叼去了可他千防万防却没料到大天白日的竟然叫狗糟蹋了

自己还没捞着沾边的小婆被佟清礼大白天压在身下丢人是小脸面事大从泉口回来他憋得喘不过气来要不是众人拼命劝命他是不想要了

靠在椅子背上他思谋半天和佟清礼只能斗智不斗力

快天黑时他总算想起条办法前几年日本人大五更血洗了马蔡庄连老秀才娶了三个老婆才生下的独子也没留下日本人回撤时路过这佟清礼为什么请他们

他连着几天在庄里抖威风听说游击队要来他为什么躲出去好几天这里有鬼

这晚王清和与密友叽叽咕咕半夜分手时佟清河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意思

姥爷家的院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的白刃搞不清东洋刀从什么时候没有的白刃模模糊糊记得好像是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就没见过白刃问急了姥爷囔囔的说扔烊口里去了过去为了积攒农家肥庄户人家都在院子里里灶房不远的地方挖个池子里面倒得是猪牛羊粪洗菜水刷锅水生菜叶有时拍沤的不好还往里倒些尿壶里的夜降水烊口的黄稠的水面泛着气泡离它几步远就得捏鼻子白刃围着烊口转了几圈就是下不了手东洋刀吔从此没了踪影

那天清早从生产队的大屋里抱着棉被撇啦着腿回家佟有财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被子里浆糊样的东西男女媾和的梦搅弄的他几天不能安生快二十的人啦是该找媳妇啦可是家里这个成份谁家的闺女愿嫁给他庄里家庭成份不好的老光棍多了去啦别看自己长的不错平时那些大闺女小媳妇哪个见他不躲瘟神似的连句话的交往都没有

想到说话佟有财心里一动柳玉莲对梦里的就是她

找她好像是神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平时她对自己说话多贴心见到不平总是护着自己多下些功夫就是块石头也有暖热的时候

姥爷从姥娘死后话就很少即使说话也是简单的几个字白刃曾经认为姥爷又土又笨又胆小

姥爷笨吗他精着咧那个年头在庄上他是孤门独户的是独姓容易吗他死后留下几十口子孙男娣女他能笨吗从几个闺女出嫁的布局就能看出他老人家的深谋远虑

那天在皇姑墓边佟清礼正在云里雾里的兴头上突然被人抛到空中待到看清眉眼倒竖的佟清河又要踢打时他忙的一溜打滚落进了离泉口不远的汪里这汪不大是村民浇菜地用的汩汩的泉水流进汪里又涌出攒弄的汪水也有几人深

佟清礼被人好不容易捞出来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他除了腰疼腚疼就是想着秀芝的美色就是想如何报复佟清河

大丈夫有仇不报焉能为人唵何况还有个秀芝

如果佟清礼不是和几个把兄弟喝大了酒十来天后也未必知道秀芝的事

那天佟清礼的腰腿伤差不多都好了几个朋友要为他去晦气酒就喝大了

酒喝得直眉瞪眼的女人就成了下酒的菜东王庄的头号二红砖叫老母猪的骚着蹭亮的肥头挤眉齉眼说庄上除了您媳妇俊佟清河家也有朵花

佟清礼哼哧着鼻子还不是我挠过的青菜园拱过的白芋地老子还真好她这一口过几天娶过来

你娶黄瓜菜要凉了就好调喽事的老三嚷嚷着佟清河这几天正筹备唻说是要收为二房虽说是喝了你的刷锅水可那骚娘们俊呀

佟清礼一下站了起来血直往头上涌

腰里绑着扁担横行的人碰着人他准得嫌路窄嫌别人不长眼

他狼一样的打踅再打踅终于拿定了主意哼哼冷笑几声我先走不等别人搭话对手下喊备马

那天他去的刘圩子有名的贼窝螃蟹鲶鱼独眼龙天罡地煞黑旋风还有他的贴心窝子的老鹞子都在这

住了三天他才回来进门就一身酒气两个眼窝发青

也就是佟清礼出门的第二天吧佟清河赶集回来秫秫地里窜出几个人枪头子点的他头啪啪响蒙上眼拉走了

土匪要的价不低佟清河老婆卖了百十亩地才把他赎回来不过人是死的

佟有财开始琢磨起怎么讨柳玉莲的欢心靠近她得到她的手段步骤

佟有财的手段比较原始说它原始是自从人类有了情欲后这手段一直在用也许有人会问这样原始女人们就不知道吗

肯定知道不过佟有财所用的原始手段就像巨大的物质即使急刹车它的惯性仍能滑行相当距离那时生米大多已煮成熟饭了何况自古以来撩妹的手段不断更新虽然换汤不换药女子虽然有防范之心但往往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佟有财所用手段的不过是搭讪说话逗笑夸奖赠物卖弄蹭肩抠手心

佟有财所使用的手段虽然简单但运用起来并不容易它的要诣是要把握分寸不温不火也就是就是减之一分则太瘦增之一分则太肥涂硃则太赤抹粉则太白

佟有财有才他把握的很好

才进入十七岁的她入了毂眉眼间再看佟有财已是一江春水说话也变得低声细语走路虽然腰肢轻弹但已没了以往的野性

现在佟有财不仅能和她偶遇长谈有时也能短时约会

柳玉莲家坐落在村东头再往东便是一块块砂礓子地和采石坑

砂礓地不长庄稼队里偶尔种些白芋产量不高可那白芋可好吃呢干面干面的栗子瓣似的砂礓地凹凸不平像是没理好发的斑秃头好在东南角有个大水汪汪里的水清清亮亮可浇菜园也能洗洗衣服繁星四布的采石坑里大多时候盈满了水让柳玉莲家有了水乡的味道

柳玉莲家里有前后两道院子前院有半个篮球场大六间石头墙麦秸苫顶屋檐边压青瓦的大堂屋院东墙一漫坡的灶屋子灶屋子不大一座带风箱的锅台就占了大半要想烙煎饼鏊子都得趁晴天支在露天地里

玉莲娘一大清早就推磨泡湿的红芋干里加点黄豆小麦乳黄色的浆糊子顺着淌娘是烙煎饼的高手十七岁的柳玉莲这门本事更是青出于蓝烙出的煎饼焦脆乳黄离多远就闻得到香味

堂屋大院子也大光西墙的那块地也得比后园大西墙根长了几棵樗桃子树遮天蔽日的绿叶里间杂着鲜红鲜红的樗桃子那东西好看可不好吃唉没味还净耔院墙上爬满眉豆秧一嘟喽一嘟喽的白的粉的紫的眉豆花引得花蝴蝶蜂子打踅的飞不时的有几个大肚子蚰子在上边吱吱歪歪的拼命叫

佟有财扒着碎石垒的人把高的西墙他不敢爬一爬那墙就会哗啦啦的掉响石柳玉莲是会看到他柳玉莲的爹娘也不是吃素的

佟有财搬了几块石头摞在一起手扶着墙惦着脚尖往里瞅煎饼的香味一阵阵飘来引得他不住的咽口水从早上起来他还滴水没进唻

想了一阵为了引起柳玉莲的注意佟有财捏着鼻子学起了公鸡打鸣喔喔一叫引起了满院子打野的鸡的都斜起了眼母鸡倒也罢观察后继续低头觅食公鸡则不行喉咙里咕咕威胁着用翅膀摩擦着利爪巡视领地决不能让外来者玷污它的妻妾

鸡们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柳玉莲看到掩映在眉豆花后边的佟有财俊俏的脸辗然一笑麻利的拿起沓煎饼轻手轻脚的走到西墙煎饼递到佟有财手里后又是抿嘴一笑一时间佟有财像是痴呆了浑身麻软煎饼放在墙上就想去握柳玉莲的纤手

柳玉莲慌忙将手收回来用食指往堂屋里一指然后又竖起食指在唇前摆手让他快走

佟有财有些不甘心他咽下口水尽量压低声音晚上老地方见看到柳玉莲红着脸点点头他才怏怏的离去

窑花子什么时候来的一年多没见长成大人啦等卸完车傍晚我带你去玩

乍一见到白刃柳玉莲眉眼带笑大声大气的吆喝着白刃赶快拿起把铁锨上去帮忙这一平车两轮人拉车徐州叫平车炉灰得来的可不容易它要从矿工家属宿舍多少家乞讨似的才能收集到这东西能改良土壤的粘接性没熟人还真没地方拉当时这东西一平车能记五十多个工分

柳玉莲性格一点都没改说话还是那样火辣辣的脸上不带笑的时候不多待人热情又热心都是十七岁的大闺女啦一高兴还是小时那样银铃样的笑声一串串的很是诱人

卸完车她拉着白刃一脸灰都没洗的跑到了庄西

庄西是生产队的打麦场麦穰垛边有几间貶窄的看场屋子

佟有财佟有财你还不出来干什么去了她两只大眼睛叽里咕噜转着扯着嗓子冲一间场屋子喊

哦原来地主小婆和她儿子搬到这里住了

没过多久也就是几十块银洋的价秀芝光明堂皇的成了佟清礼的二老婆

秀芝恨吗刚开始的确是恨日子过得好好的转眼变得稀巴烂只有不是个憨子谁都能猜出来佟清河死在谁手里

男人是擀面杖女人是和好的面纳为二房的当晚佟清河醉是醉了在床上煞是好手段长枪大马的把秀芝几次挑上云端

这可不是皇姑墓边那次秀芝吓得浑身抽筋闭着的双眼被阳光映的一片血红流出的泪水呛得她喘不过气撕裂的疼痛让她几次昏迷那时男女之事对她而言是进地狱

此番不同第二天清早秀芝看人虽然还有些羞涩看去佟清礼的眼神已是满满的温柔

佟清礼虽然在地方上是一霸能称的上一霸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钱来得不明不白花起来也去的如流水外边的朋友相处不要说了不少是过命的交情百日夫妻一做待知道秀芝怀了孩子宠爱更是增了几分要知道三十多岁的他至今漆下无子

让秀芝透骨爱的是佟清礼亲自去邳县寻找过她的爹娘说是接过来一起享福可惜的是秀芝父母的坟上的草都半人多高了妹妹更不知流落到了那里

就为这秀芝几番泪洒枕席既有对亲人的怀念更多的是对佟清礼的感激世事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也正是这番感激让她接受了佟清礼临终所托千难万难没有改嫁守着佟清礼唯一的骨血在泪水和黄连浸泡下连蝼蚁都不如的过了一生

七零年吧白刃在校学工学农学军忙的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这天学工下井去煤矿掘进头采煤面结束刚想在家好好的歇几天母亲却叫他去给外姥爷送点好吃的去这时的矿区生活极为叫人羡慕酒肉油粮豆制品虽说凭票供应物质生活别说是农村就连市区的各行各业都羡慕

外姥爷家没大变化一如既往的脏乱差

老天像是床尿湿的褥子软不啦塌的直压在屋脊上

锅屋里的烟打着滚不愿出去从门上坎挤出去的几缕烟也很快又坠在地上老母猪觅食似的在土地上打滚

下傍晚我带你去玩刚进村里就碰到了柳玉莲已是很有大姑娘风韵的她对白刃说

有财有财你还不出来干什么去了

白刃跟柳玉莲才到庄西生产队的打麦场边柳玉莲两只凤眼眺望着扯着嗓子冲一间场屋喊

一个眉清目秀的大小伙子推门走出来羞羞瑟瑟的小声问你有事虽说是粗布旧衣倒也标致的像根白腊杆女大十八变男的二十变也有哈

佟有财的娘也跟了出来脸上明显带着讨好的笑

柳玉莲斜了她一眼佟有财走该排练去啦

佟有财笑笑小狗一样听话的跟在后边

你怎么不说话柳玉莲问

佟有财歪着头看着柳玉莲笑我才学会一首笛子独奏曲扬鞭催马运粮忙想吹给你先听听

柳玉莲吃吃笑的弯了腰又不是大闺女吹就吹呗

佟有财从怀里掏出根竹笛用腮压压笛膜伸出舌头舔舔笛孔按音阶试了下穿云裂石的吹起来他吹的的确不孬几十年过去了那连小鸟都听得如痴如醉的笛声还在白刃梦里萦绕

不过这天叫白刃不愉快的是柳玉莲看佟有财的眼神

两人的眼睛不往一起碰吧都偷偷的往一起凑凑到一起吧又像受惊的兔子马上逃开从他们见了面白刃就觉得柳玉莲远了她可从来没这样看过自己

嗷高粱棵白刃还有印象小时候跟娘回姥娘家高粱棵无边无际的间杂条路羊肠样人走在高粱棵里眼里都是绿绿的仰起脸能看见花花打打的太阳风吹来满耳都是呼呼啦啦的叶子声娘每次从那走都很害怕紧拉着白刃的手大步小步的往前赶白刃累了哼哼唧唧的要哭娘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好孩子快走这里有狼娘鬓上的头发弄得白刃耳眼子痒痒的白刃可顾不上笑他怕狼撩开小腿不用娘拉涨红着脸拼命往前剌

佟清礼是刚解放就被枪毙的他不仅欺压的人太多关键是马蔡庄鬼子屠庄案铁打实据的是日本人的翻译的证词

佟清河不愧足智多谋他死前的布局起到了作用他的密友当时欲送出去的证据解放后都被端了出来政府稍一调查马蔡庄血案立时水落石出汉奸通匪上百条人命

在被抓走的前一夜佟清礼自知在劫难逃一夜他都抱着秀芝的纤腰两只手不住的摩挲自己的泪水一次次湿透秀芝的衣襟

他留下的最后嘱咐生下孩子别问男女叫他或她喊大婆娘喊你婶子让她把孩子养大她在我家享得福多养孩子她该着的你还年轻这两年吃苦受累的你不欠我的你改嫁吧

秀芝没说什么泪眼迷离低着头然后抱着孩子看被五花大绑的佟清礼远去

那孩子就是佟有财

这次白刃没在皇姑墓庄住几天马上要返校闹革命去了撒惯野的小马一旦上了笼头就不会自由自在了

让白刃没料到的是也就是这几天他竟当起了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风吹花影动疑是玉人来里的红娘

佟有财进了宣传队他会拉会弹还会唱别看成分不咋的倒是大队革委会的红人大队靠着他样板戏在公社拿过奖唻样板戏红唱戏的也红本就俊俏的佟有财成了大闺女们梦中的情人

情人归梦中情人墙上画饼不能充饥他成份那么高拌拌嘴调调情可以真谈对象大闺女们可不敢轻轻易易

那天因为从新工区到姥爷家有些累加上白刃本身就是校宣传队的也算的上内行看了几个节目实在提不起劲呵欠连天起早早的回姥爷家入梦乡去啦他走的时候喊了柳玉莲几声可她正看佟有财演出入迷哪里肯走也就是那天晚上她出了事

柳玉莲是大半夜进的家刚进院子门就见堂屋昏黄的灯下爹正在吸着旱烟袋看到柳玉莲头发蓬乱两颊发红身上还沾着枯草脸立马就变黑了他狠狠的盯了柳玉莲一眼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等她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里爹又恨恨的追了一眼这时他眼里的愤怒能蹦出火星子

第二天过了晌午爹带着浑身酒气进了屋什么也不说挥挥手让在家的大哥二哥把院子的大门顶上气呼呼的往堂屋的椅子上一坐点起烟袋嗤嗤拉拉大口吸气来

站在锅屋门口的柳玉莲脸色吓得发青自己作的病自己知道本以为能瞒过去看样子纸里是包不住火了都怪佟有财个狗日的心急火燎的把自己往草棵里拽就拍别人看不见

也怪自己为什么没把持住手虽撑持了几下可嘴唇已被他的口含上禁不住的头发晕身发软心里犯迷糊不知喊不知跑见他一跪倒不由得把他的头揽到怀里由他恣意摆弄

过来爹大喝一声惊破了柳玉莲的迷迷瞪瞪

柳玉莲走一步退三步一步迈不了四指的哆哆嗦嗦挪到爹跟前

爹一跳多高没等柳玉莲站稳就狠狠的一个巴掌打了过来直打得柳玉莲捂着脸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这是柳玉莲起小到大没挨过的打呀

她没敢哭趁着两个哥哥架住爹的两只手柳玉莲忙跪了下去蚊呐样低低噎语我错了只要爹能出气您多打几下吧

爹额上的青筋突突跳了一阵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喃喃的说昨晚你们干的好事传了大半个庄了你和谁好不行怎么偏偏看上个被枪毙的恶霸地主的崽子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怎么做人我连杀了你的心都有

在娘哭鼻子抹泪的哀求下也禁不住两个哥哥的劝解爹没再打只是把柳玉莲关在自己屋里用把大号锁锁住了门平时总是栓住的大黄狗也放了出来

柳玉莲家的堂屋是鲁南一带常见的建筑尺把厚的青石垒到顶丈多高的墙上只留下几个插着枣木棍的小窗口平时留着透气透光窗口又高又小连个猫也爬不进来

爹知道佟有财这小子太鬼让两个哥轮流看着家

见柳玉莲还能听安排爹怒气稍消了些对在家的几个人说佟有财太坏

听着爹的盘算柳玉莲正是柔肠百结心肝俱裂在黑皴皴的石屋子里对着斗大的窗口射进来的光只有幽幽的哭

白刃在姥爷家和几个表哥愉快的过了三天挨傍黑他就打算回家上课去

佟有财潸潸的走近院子拉起白刃的手就往皇姑墓那边走再问他也不说什么弄得白刃一头的雾水到了皇姑墓的东边那里草高林密很少见人

好兄弟说着佟有财双手抱胸作揖没等白刃反映过来就跪了下去兄弟你得救救我

看到白刃一脸诧异佟有财就不再兜圈子玉莲被她爹锁在屋里了院子里有狗还有她哥看着我趴在院墙看了几次都没机会见你能给我送封信给她吧说着拿出折叠好的信

白刃从小就有点侠肝义胆这点小事何况还和玉莲姐有关

白刃接过信径直去了柳玉莲家柳大爷平时慈眉善目的很喜欢洋气的白刃几个哥哥对他一直很亲热还好今下午只有二哥在家这是个性格粗豪的汉子

进了门喝茶拉呱白刃故意放大声提示柳玉莲他来了会大了尿孚泡涨得慌自然的去小解白刃趁机会将纸条从窗口扔进了关柳玉莲的屋

白刃回家后忙着学校的事没再多想柳玉莲的故事如何发展

一个星期后大表哥来看四姑也就是白刃的母亲

闲谈中告诉白刃柳玉莲和佟有财跑了就是你回家的那夜跑的佟有财这小子鬼点子真多深夜他用掺酒的馍馍夹肉醉倒了大黄狗架梯子爬进院子撬开了窗口插的枣木棍让柳玉莲从斗大的窗口爬了出来可笑的是柳大爷他们一家觉着柳玉莲睡着了直到傍晚送饭才知道人跑了跑了那么长时间人到哪里找这事啊恼的柳大爷大病一场至今还不能下床

白刃听得直眉瞪眼嘴张了几次也没敢说出送信的事

佟清礼的正妻无儿无女的虽然小婆生的儿子管她叫娘可隔皮差皮有什么用本来就不愿守寡更何况对方是贾汪煤矿窑花子里的能人八级工咧煤矿里最挣钱的人

挣钱不挣钱先混个肚子圆何况自己年届三十残花败柳的再不找个出处下半辈子就要撂进烊口坑里了

她是笑着改嫁的

此后白刃参加了工作成了当时人人羡慕的煤矿工人工作地点换了几次都是离姥娘庄很远的地方皇姑墓不老河渐渐离他远了

一次休班回家大表哥来新工区矿工家属宿舍办事老规矩中午势必到四姑娘家吃饭娘家来人又是娘家侄子白刃的母亲特别高兴菜肴办得很丰盛酒饭间面红耳热大表哥不由得的谈起庄上发生的一些稀奇事

在说完庄里改为村分田到户能倒腾的人成了万元户后大表哥深饮了一杯鼓囊着腮帮子消化掉嘴里的大块肉以后挤吧着眼故作神秘的说还有一件稀奇事佟有财回来了这两年他发大了

原来分田到户包产到户的政策推广以后跑出去十几年的佟有财领着老婆孩子回了庄

今日非他日佟有财身穿那个时代还很少见的西服上衣胡乱扎条鲜红的领带柳玉莲则是衣裳光鲜扭呀扭的穿双高跟鞋领着两个快十岁的孩子招招摇摇的进了庄两口子先是借生产队闲置的小北屋栖身连摆了十几桌大席庄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被请到了好家伙那架势大有我胡汉三又回来的气势

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钱买了辆汽车跑运输气吹的一样几年间添了十几辆车成立了运输公司现在连土改时被分掉的四合院全买下了门楼子也重新进行了改造庄里的老人都说房子造的比他那死爹佟清礼得势的时候还板正白刃忍不住问佟有财的娘怎么样了跟着享福喽

享什么屁福住在大门洞里说是她身上有味饭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这女人命苦呦从年轻时守寡偏偏养出个畜牲佟有财倒好他那个改嫁给下窑的大娘他提着礼上门看了多次那女人的男人据说当了副矿长生的几个孩子也都是些有权有势的小头头

大表哥说完把酒杯往桌子上狠狠一墩墩裂的酒杯连手都扎出了血

大婆改嫁在别人只是看看哈哈笑真正苦了的是秀芝那么小的孩子肉嘟嘟粉嫩嫩高鼻大项的没有了爹又怎能再没有了娘留下吧先别说年轻女子独自养孩子的难光大地主带霸的帽子叫她怎么承受

不知是佟清礼床笫间的夫妻情还是孩子在她怀里又哭又笑的泪水剜了她的心头肉秀芝竟然不离不弃更没找过第二个男人在五类分子重帽子下泪水熬盐吃带大了佟有财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倒了一九九六年九十多岁的姥爷终于寿终正寝他的葬礼办得很风光殇席摆了上百桌全庄老小赶大集似的都来了

白刃再忙姥爷的出殡他不能不参加

送他的小车才到庄口他就下了车乡里乡亲的眼生半不熟的拍万一有个招呼不到叫人骂烧包

走到生产队的原址白刃不由住了脚咦好派头白墙青瓦飞檐兽脊朱红漆的大门中间的大门能容下汽车进入大门两边雄赳赳立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这处房屋和周围住家相比格格不入真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白刃隐隐觉得这是暴富的佟有财的家心里很不舒服想快走几步以免撞见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白刃要跨过大门时一个胖胖的身影闪了出来呦这不是白刃兄弟吗当官了不认穷弟兄们啦

西装革履的佟有财几步跨出大门把砖头大的大哥大交给右手紧走几步用肥厚柔软的大手握着白刃瘦削的手上下左右的摇晃极尽亲热

佟有财大变样了大背头向后拢着头发梳的倍亮露出宽大的伟人额头脸早已发福的圆如柿饼泛着一层油光

咱哥们一会再谈你先去奔丧吧过一会我也去诺这是我的名片佟有财晃了晃大哥大以后好联系

白刃瞟了眼名片这是当时富豪时髦的镀金的名片上面赫然写着市政协委员皇姑煤业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佟有财几个字则采用阴刻涂红摸在手里就有凹凸感

噢发财发财恭喜发财白刃抱拳一拱咦嫂子在哪

那个懒娘们还在床上唻不怕兄弟你笑话她是太阳不晒糊腚不起床说着不经意的撇嘴斜眼一脸的不屑

姥爷的葬礼结束后已是下午四点多单位来接白刃的小车早早在庄口等着白刃刚说要回单位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佟有财不愿意了怎么看不起穷兄弟连顿饭都不能吃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小时后一块捏尿窝窝的情意你也不能走你嫂子忙活半天了你忍心

里不是外不是就在白刃为难时大表哥出来打圆场有财有这份心意咋说还有玉莲在等你就晚走一会吧趁别人寒暄不注意的空大表哥附在白刃耳边悄悄的说这小子眼里有水他是看你当矿长对他有用

进了佟有财家的堂屋白刃长吸了一口气屋里一色的红木家具不由得讪讪的说乖乖这套红木得多少钱呀

不多当时买也就十几万买这玩意化算年年增值过几年卖了还不得挣它几十万佟有财咪咪笑着说

窑花子大兄弟这几年你可想死我了柳玉莲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原先的莲子脸因两个下颏多长了块肉显得像个倒放的水蜜桃脸上虽然明显有了眼泡皮肤比以前白润多了加上一身华贵的裙衫活脱脱的一个富婆

想我干嘛有个穷窑花子你不是有财哥日夜相陪吗白刃调侃说

柳玉莲狠狠斜了佟有财一眼男人有钱就变坏他呀放着自己家的地不种专去找外边的笸箩蒿子说到这里眼圈竟有些泛红

好啦好啦快去催上菜别怠慢了客人佟有财恐怕她越说越下道赶忙错开了话题

菜名义上是柳玉莲做的实际上是从有名的大酒店专请的大厨师菜很是齐整味道也很不错看样佟有财这几年在吃上很有研究

往桌上传菜的是一个风姿曼妙的少女看样子有二十岁吧说话嗲声嗲气的看人眉飞色舞举手投足对男人很有杀伤力

酒至半酣白刃才搞清这少女竟然是柳玉莲大哥的闺女令他诧异的是柳玉莲对她始终很冷淡而佟有财眼里话里却有莫名的暧昧

柳玉莲从那晚去看宣传队的演出没经受住佟有财的诱惑半推半就的偷吃了禁果让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少妇爹对她的惩罚是预料中的在回家的路上在撵转难眠的初夜她想到爹会把她吊起来打这样的事爹不是没做过几个哥哥哪个没被性格暴躁的爹吊打过爹是队长呵是整个庄里最有头有脸的人自己做的丑事一旦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全庄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他

从和佟有财在草棵里那个在昏厥般的极度兴奋和颤栗中醒来发现有人窥视她的心里就塞进了冰渣子要不是佟有财跪地哀求左左右右打自己的耳光赌天咒日的发誓甜言蜜语的劝导那夜她就投进了不老河免得让自己的家人丢人现眼

可她不能死她舍不得有财更怕自己跳河把佟有财逼进死路爹打她关她柳玉莲都无怨无悔唯一放不下的是对佟有财的牵挂

柳玉莲知道爹的手段也知道爹火药样的个性光棍眼里怎么能掺进砂子佟有财是在庄里蹲不住了

就在柳玉莲泪水洗面愁肠百结热鏊子上的蚂蚁似的院里传来白刃的声音她的心顿时松泛起来白刃不会白来一定是佟有财求了他求他又有什么用呢一个黄毛没退的小小子能劝动杀心已定的爹

听着白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二哥胡扯柳玉莲急得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直到二哥去小解白刃从南窗口扔进一个纸团柳玉莲提着的心才落了地这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送来的救命符呵

和佟有财溜出庄后柳玉莲花花的泪水湿透了衣襟尽管佟有财一直低声喝斥着快走拉着她的手跑的曲离绊珂的她还是一步三回头

再往前走再也难见生她养她爱她疼她的爹娘要是回头再也难见有情有义的郎庄里已再无佟有财的存身之地

去留两难最后柳玉莲还是选择了佟有财

佟有财也没叫她失望再苦再难男子汉总是顶梁柱在东北的几年他们攒下了第一桶金也生育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那时夫妻恩爱苦也甜啊

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回到家乡而且是锦衣荣归后来的日子柳玉莲也没想到她的命运比婆婆秀芝还离奇生活就像坐上了过山车将她托举到云端过更是把她沉入深渊过

白刃从姥爷的出殡以后和佟有财在业务上有过几次交集生意做得中规中距没叫他赚太大的便宜也没让他吃亏只是白刃见他每次来矿上总是带着妻侄女觉着不正常眼见得这女孩衣服挂金饰玉衣服越来越华贵称呼从秘书升级为副总经理

想着柳玉莲一次饭后白刃话里藏刀的说了佟有财一次柳总好靓好年轻吆比佟董的大小子和二丫头都大不了几岁吧

不知是白刃那次的调侃太重还是佟有财觉着白刃太死板做生意油水太少总之从那很少来往了

后来听说佟有财在浦东买了栋别墅

又听说妻侄女给佟有财生了个儿子听到这消息白刃心里直想笑佟有财怎么下得去的手妻侄女的儿子以后见了佟有财已结婚生子的儿女怎么称呼

没过多久也就是九七年底吧佟有财独资的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独眼井在煤矿行业就是严重违规何况为了掘金佟有财还超量生产结果落了个罚没资产判三缓二

白刃早知道佟有财不是好作乍富之人总觉自己是天之骄子一身铜臭无法无天岂不知人在做天在看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只是可惜了柳玉莲当年那么好的姑娘落了个晚景凄凉

一次在市里已退休的白刃见到了老态龙钟的柳玉莲没说的请她吃饭

饭桌上柳玉莲眼泪婆娑当年你要是没给我送那封信多好啊你算是我的红娘唉我也算想透了前一蹦子去南海普陀山上香算了一卦大师赠给我几句夫妇是前缘善缘恶缘无缘不合儿女原宿债讨债还债有债方来有财的娘一辈子除了吃苦在她儿大富大贵的时候该受罪还不是照样受罪

白刃一脸的尴尬只有揉着鼻子咳咳的干笑

传说佟有财和妻侄女到上海去了白刃终没好意思问

不久前白刃再回故地没来由的伤感白云苍狗光阴过隙

哦让白刃童年充满愉悦遐想的灵异的皇姑墓早已没了踪影被铲平的原来墓地上已拔起栋栋农村常见的楼房

皇姑墓边的泉眼因多年采煤破坏了含水层只有恹恹的水勉强流出全没了当年泉水汩汩溪水叮咚碧水湍湍水花绵绵两岸夹翠的景象

庄北的青纱帐让人既害怕又刺激的野狼土匪不见了踪影代之而拔起的是幢幢高大的厂房

这里已经不再是美丽的乡村而是享尽现代繁华的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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