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快亮了
文杨求昭
昨晚我又梦见已故的奶奶勾起了回忆也勾起了灵魂深处所掩埋的愧疚同时又将裂开的炙热伤口虚幻地进行缝补我知道从此以后只能在梦中见到她了
在我儿子快出生时奶奶因为胃癌最后那一阵子我从深圳富士康辞去工作在家守了一个月她老人家享寿八十三岁断然与世长辞再也见不到那温暖的笑容了只有神台上那张泛旧的照片能看到她照片里的奶奶笑得好慈祥
人生苦短我长大了奶奶却不在了清明时分春雨淅沥袅雾缭绕而我这么多年来都没回去祭祀听说奶奶的坟茔上长满了葳蕤的荆棘和野草我思忖这些蓊郁的绿色生命守护着坟茔的孤独和静谧它们装扮了秋天的寂寞也点缀了坟茔的孤独我曾经以为死亡是一件遥远的事情就像小时候看到乡亲出殡的热闹和喧嚣那是大人们的事情我是旁观者今天是奶奶的祭日对不起奶奶我又没能回去心乱如麻心如潮水
我常常想死亡抑或是一种宿命它无法改变无数乡亲在故土劳累了一生他们老了疲惫了走不动了于是在山林归隐长眠故乡的山林是空濛的田野是空旷的
朔风萧瑟残阳如血山巅的一抹晚霞斑斓而绚丽青翠的茶树迎风摇曳葳蕤的荆棘和野草伴随着无数孤独的坟茔在空濛的山林中蔓延生长
奶奶一直信奉上寺庙每次去都会带着我祈求菩萨能保佑我平安健康长大能有出息我一生中吃过最好的菜就是寺庙里的香葱炒嫩豆腐而我怎么也学不会有次在寺庙给我算卦印象深刻卦意此人聪明管教得好是个好人没管好会坏的流油似懂非懂的年纪奶奶只是告诉我我们家世代穷但无坏人即使你这代富了也不能做坏人现在想想有点可笑因为这只是算命人模棱两可而糊弄人的官腔好人是管教得好坏了自然是没管好但这就是神奇的信仰为了不让自己变坏的信仰每做一个抉择都努力着不做坏人
由于家境贫苦家里总是过着节俭的生活平时的生活来源靠种地采药制茶织草鞋砍柴去卖挑一担柴6块钱卖给村里的豆腐坊1块钱买2块豆腐全家打牙祭剩下5块钱给我买一盒钱纸用于练字
奶奶没读过书她认为字写得好就是优秀上山采药或是采茶一直这么供着我我学习成绩很好10来岁的时候写字在周围就小有名气邻居家新买的箩筐等工具除了叫我帮他们署上名字防丢以外还写上五谷丰登之类的寄望语记得上三年级那年暑期期末考试要走路去5公里外的乡办中心小学统考奶奶连夜编织好一双草鞋给平时打赤脚的我去赶考
我思忖奶奶的一生抑或是普通的她只是故乡无数乡亲的一个平凡身影但我从来不曾忘却她孤独的背影不曾忘却她忧郁的眼神不曾忘却她满脸沧桑的皱纹她的坚强和执着令我敬畏她的宽容和善良令我感怀为此我倍感荣耀
不知道在天堂的奶奶有没有看见我已经长很大了也做了父亲
不知道在天堂的奶奶过得幸福吗
有时常想如果把奶奶的去世放到现在我会带她游遍全国可这终归是假设
奶奶您不识字却教出了中书协最年青的书法家您的孙子现在一幅字能卖到几千上万了您高兴吗
我常常计划着用最高的艺术水准为您写一块墓碑奶奶您在天堂学识认字了吗
天就快亮了我的心却哭了
奶奶愿您在天堂祭日快乐安康
杨求昭1987年生湖南邵阳人士自幼好书法以赵孟頫欧阳询楷体奠基上溯二王笔意从启功书风兼学众家融碑铸帖师承李书华先生现为常德市书协会员湖南省书协会员世界华人书画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