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里的找对象做替身是什么意思(带男朋友回家过年)

编者按你常常自以为足够了解故乡所以不愿回去然而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既不了解故乡也不了解自己苏民巧妙利用戴笠故里的传奇故事打造了一个遍地替身亦真亦幻的江山市让女儿与父母间纠结的情感得到了充分展现替囊苏民科幻作者科幻编剧心理学专业前产品狗现实感薄弱人格破碎想要成为理想读者眼中的理想作者即寒冬夜行人里的写...

算卦里的找对象做替身是什么意思(带男朋友回家过年)

算卦里的找对象做替身是什么意思(带男朋友回家过年)

编者按你常常自以为足够了解故乡所以不愿回去然而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既不了解故乡也不了解自己苏民巧妙利用戴笠故里的传奇故事打造了一个遍地替身亦真亦幻的江山市让女儿与父母间纠结的情感得到了充分展现

替囊

苏民科幻作者科幻编剧心理学专业前产品狗现实感薄弱人格破碎想要成为理想读者眼中的理想作者即寒冬夜行人里的写作机器小说代表作绿星变异

拨开绿色的迷雾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熟悉的小街上路面是湿漉漉的灰色二元店乏味的叫卖声缠绕在低矮的灯柱上沿街店铺杂乱无章的招牌被刚点亮的路灯照出一层惨白

我在这儿做什么对了我要回家这是放学回家的路爸爸说过放学了就要马上回家

西山连绵的轮廓映在西方的天际线上与东边的江水一起将这条小街夹得又细又长仿佛没有尽头我走了很久却总也走不到家二元店衣服店金饰店金饰店门口的算命小摊摊位上昏昏欲睡的老奶奶然后是一个鞋店再是眼镜店这些街景不断重复重复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这条街了天光一点点消失江风变得寒冷西山上隐隐绰绰的密林在暗影里摇曳阴森鬼魅一切熟悉的都变得陌生一切温柔的都变得狰狞为了避免看见那些可怖的黑影我开始低头数人行道上的地砖让自己每一步都刚好跨过四块砖

千千

有人喊了一声我的小名好像是妈妈的声音我抬起头四处张望忽然原本用后脑勺对着我的路人全都回过头来盯着我他们面目模糊没有表情他们都不是真正的人

我在惊吓中醒来盯着昏暗的天花板直冒冷汗

又做那个噩梦了身边的梁久伸过来一只手抚摸我发冷的脸庞我长长地吸气呼气等待这熟悉的恐惧平复下去

非要回去吗我问

我们都要结婚了总得见见你爸妈吧

我都八年没回去了

那不是正好吗正好回去看看

万一你去了后发现我家比你想象的还糟你会不会离开我

梁久笑了还有比和你分开更糟的事吗

我们在一起的两年里他的笑容无数次安慰了我这次我却疑虑重重可我不想让他失望我回应了他一个笑脸就像每一次一样

2

一到江山的火车站久违的潮湿空气便覆盖了我的脸身边充斥着乡音一句普通话也听不见了

你们这儿方言很好听呀就是一点都听不懂像另一个国家

梁久对一切都新奇又欣喜在他耳中温润婉转的方言在我耳中却因过于熟稔而充满侵犯感不由分说地将我拽入那个古老的沉静的又密不透风的世界

南方方言嘛你们北方人听不懂很正常

事实上这里和周围五个兄弟城市的方言都完全不同相互间也不能听懂即使是这座小城周边的乡村每隔几个山头方言都有些微的差异据说内战时期戴笠成为军统特务头子后拉了一波同乡加入特务机构便用这方言作为秘密沟通的方式得知戴笠是我们这儿的人梁久很兴奋嚷着一定要去看看戴笠故居

因为城市的狭长我们出站后没走两步就到了江滨江堤的路面已经修的十分工整了不似以前那么坑坑洼洼人们一如既往喜欢在晚饭后来这一带散步三三两两的路人闲步走着配以成荫的绿树幽深的小径看着十分符合一个小城市该有的安宁与平和但我心里清楚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迎面走来的三个路人其中一男一女看起来是夫妻另一个男人跟在两人身后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似乎是超市购物归来仔细瞧会发现这个木讷的仆人般的男人和前面的丈夫长得一模一样这对夫妻遇到一个熟人他们热络得打招呼聊家常那个仆人似的男人就在一旁看着不参与话题也没人和他说话

这两人是双胞胎梁久新奇地问道

不是

这座小城果然还是老样子我有点后悔带梁久来了

等会儿要是遇到熟人打招呼你先不要急着叫人看我叫了再叫我叮嘱他

前面墨绿色楼房的老小区就是我家了我们刚进小区很快遇上住在对楼的李阿姨她的身后也跟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手里拎着刚买的菜她一见我就大惊小怪得喊到这不是张家的姑娘吗都多少年了总算回家来啦模样倒是一点都没变呢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李阿姨好为了让梁久听懂特地用普通话说的

梁久迷惑得看了一会儿这两个长相相同的人然后跟着我冲站前面这位李阿姨道了声好

李阿姨听出了他的北方口音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找了个外地男朋友呀小伙子挺帅的嘛她明明面朝着他却用方言对我说话你爸爸知道不啦他会同意你找外地人

我含糊地应付她的发问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她

梁久脸上写着大大的困惑你们这儿双胞胎基因很强

那些是替囊我说

是什么梁久没听懂因为替囊这个词是江山的方言

我该和他解释吗犹疑中一扇熟悉的深红色木门出现在我眼前

我们到家了我说

3

我早已找不到家里的钥匙像客人一样按了门铃

门铃响了两声没有人开门我听见厨房传出炒菜的声音我又摁了一下门铃里面一个急匆匆的小碎步跑了过来门打开了是母亲她将沾满油渍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满脸笑容地接过梁久手里的礼品对我们嘘寒问暖而父亲就在冲着门的沙发中间端坐着一动不动手指上夹的一只烟已经抽了一半

我和父母说过我今天回来和男友一起他们没来车站接我们也没让替囊来接我猜这是父亲故意的就像他故意坐在沙发上抽烟不给我们开门

我努力沉住气说爸妈这是梁久他是一名记者做新闻的

我话还没说完他粗犷的嗓音就毫不客气得撕破了宁静你还知道回来回来干嘛

他太擅长激起别人的愤怒了用那副狂妄的嘴脸我又回想起八年前我离家之前的那场争执那时我刚从本市的大学毕业想试试去省城工作父亲却用一种不容分说的口吻要求我留在老家工作我不愿意他便说尽诋毁我的话把我说的一文不值说我离开江山根本不可能生存

后来我离开江山几乎是一场预谋的逃跑我用了半年时间偷偷攒了一笔钱半夜跳上一辆夜间长途汽车一口气从这座南方小城逃到足够远的北方我好几年不与家里联系直到他不再一打电话就破口大骂我才告诉他们我所在的城市告诉他我在北方的B城活的很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和不错的薪水还遇到了梁久对我已经是一个自立于社会的成年人了不用像小时候那么怕他了

我拿出成年人的庄重与体面说道回来告诉你一声我要结婚了

结什么结和一个外地人

他说的是方言梁久并没有听懂但他显然被父亲的气势汹汹吓到了

母亲赶紧上来劝解她拉着我的手安抚我说路上累了吧你们俩快去屋里歇一歇吧

她老了许多几乎成了一个毫无个性的干瘪的老太太父亲依然怒视我嚣张的气焰完全不为她所动说句难听的话父亲的嚣张跋扈就是母亲多年来的软弱无能惯出来的

我扔下行李拉着梁久回了我的房间

这是我从小学住到大学的房间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地阻挡了光线屋内一片昏暗我重重躺倒在被褥上想起小时候无数个晚上只要一听见喝完酒的父亲摇摇晃晃上楼的脚步声就关上灯躲进被子里假装睡觉我不是怕被发现晚睡而是害怕他酒气熏天地砸开我的门大声咒骂我对他的疏离与不敬而我的母亲什么也做不了她保护不了我也保护不了她自己

很糟糕吧我对驻立在我的写字桌前沉思的梁久说

嗯虽然听你说过你父亲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厉害不过没关系他仍然微笑着那令我宽慰的笑现在我们两人在一起呢

他走上前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我看见灰尘在亮堂堂的空气中飞舞一时不适应地用手挡住眼睛我的木头书架被阳光照成橘色架子上落了灰的物什也清晰起来这个我住了十年的房间突然让我觉得陌生了或许是因为以前我住在这里时从来不拉开窗帘这个习惯我维持了很多年直到遇到梁久这个为我拉开窗帘的人我忍不住湿了眼睛

梁久对不起我说我从没真的告诉你我家的真相

我决定告诉梁久一切关于这座小城的怪异排外和我对它的深恶痛绝

江山有许多长相一样的人一些是真人另一些是真人的替囊替囊通常承担了一个家庭的家务活体力活跑腿的小活任何本人不愿意去做的事情甚至代替本人去工作小时候我还无法区分真人和替囊总是叫错人长大后才懂得了分辨的技巧那就是观察别人对他们的态度这些替囊经常和家庭成员同时出现但又不被当成家人看待人们看待它们就像看待一件物品而它们自己也总是面无表情毫无个性可言像没有灵魂我不知道它们存在多久了应该是五十年前内战时期开始被大肆使用的小城里现存的最古老的替囊是戴笠的替囊它就放在戴笠故居的展厅里

我带梁久去看在戴笠故居一楼大厅的中央在红色警戒线内那个替囊几十年如一日安静地坐在一张老爷椅上时而用手撑腮做沉思状时而端起老式茶杯喝上一口茶他长长的脸颊和笔直的鼻梁都和画像上的戴笠一模一样发亮的眼眸似乎饱含忠善拉紧的宽嘴唇却透出残忍符合一个特务该有的神秘莫测我告诉梁久一般的游客只会当这是真人扮演的戴笠只有本地人知道这是当年戴笠的替囊

梁久对着它拍了一张照片你是说它从五十年前就是这副模样不会变老也不会死

它们是按照本人当时的模样复制出来的造出来后就不会再改变相貌它们会变得老旧但不是人那种变老更像是东西变旧了

那它们是什么构成的硅胶吗还是和人一样的生物性肉体吗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替囊在我们方言里是替身人影的意思我猜和古代人们做人偶替身挡灾有关

太神奇了梁久兴奋极了他们是用巫术造出来的吗

不是的是车间里生产出来的

生产那它们的能量来源是什么充电吗可为什么又会吃东西呢

它们需要像人一样吃喝拉撒毕竟一开始被造出来是用来当间谍的

据说内战时期以戴笠为首的军统局经常暗杀敌方阵营的人物然后造出和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替囊送回原位这些听话的替囊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间谍他们自己也经常让自身的替囊去执行一些危险任务本人则躲在安全的暗处操控和谋划

内战结束后替囊和其他谍战故事一样成为被永久埋藏的秘密但在江山却是公开的秘密内战后本地人仍在使用和生产替囊只不过不是用于战争是为了自己生活的便利这座小城算不上多繁华但有农田有制造业工厂还有一座自己的大学五脏俱全基本上自给自足有了替囊人们便过地更加舒坦了他们满足于这种富足的小日子并不想被外界打扰对外地人保密成了江山人心照不宣的原则同时也造成了这里排外的风气

我的父亲也有一个替囊他原本是一名车间技工年轻时还算热爱自己的工作每天亲自去上班大概我十岁之后他就对工作失去兴致让替囊代替他去上班自己则整天呆在家里没事就和人喝酒喝多了就找我和母亲的麻烦对家中每一件小事颐指气使越发成了一个暴躁的控制狂

梁久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这是你和他关系糟糕的根源吗

不是问题的根源不在我父亲我说而在于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她怎么了我看她是一个很温柔体贴的母亲呀但好你和她好像也不怎么亲密

我一直觉得我妈妈是一个替囊

4

因为这里的排外风气我的母亲作为一个外地人嫁进来一直很受当地人的非议当地人有充足的优越感认为所有知晓了小城秘密的人必定会觊觎这里舒坦富足的生活他们都认为我母亲是使劲手段嫁过来的她因此遭受了亲戚们的许多白眼和奚落最过分的一次奶奶在年夜饭时说位置不够了让母亲坐在替囊那一桌吃饭母亲向父亲哭诉求父亲帮她讨回尊严但父亲没能做到我眼看着他们爆发激烈的争吵吵完母亲无人诉说只能一个人哭或者抱着我哭说当年是因为怀了我才留下来我每日惶惶地生怕她离开每次他们吵架隔天我放学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溜进父母的卧室打开衣柜数一数母亲的衣服是否都还在检查下她有没有偷偷打包行李看到她苗条的连衣裙和板正的大衣都一件件整齐地挂在柜子里我才放下心来去吃晚饭可是我十岁那年的一天母亲还是走了我放学回到家她衣柜里的衣服都还在人却不见了

我跑出门找她从黄昏找到夜晚江山一共就这么点大这么几条街却哪里都找不到她十岁的我没想过母亲或许已经坐火车离开固执地在江山每一寸土地上搜寻她连西山上的树林都不放过仿佛她是什么小精灵藏在某块地砖的缝隙里或躲在某片叶子背后等待我去发现她黑夜里的山林沙沙作响布满黑影有几分恐怖我拨开茂盛的草叶费劲地循着人踩出的土路向上攀爬踩到一块不稳的石头摔了下去

我昏了过去昏迷中还在做梦梦里仍在找妈妈我梦见我从这座狭长城市的最南端一路走到最北端最后在江堤旁的一张长椅上找到了她她的身体被江风吹成蓝色看起来十分忧伤我喊着妈妈奔跑过去想要拥抱她她的胳膊却变透明了她整个身体都慢慢消失了不见了我抓住一把空气伤心极了

我哭着醒来睁开眼看见一个女人在坐在我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正在帮我吹凉

站在一旁的爸爸严厉地说你瞎跑什么不是跟你说了放学马上回家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真不让人省心

我妈妈呢我抬头问爸爸

说什么傻话你妈不是在这坐着吗

那女人抬起头冲我笑了下她的确很像我妈妈还穿了妈妈的连衣裙可是她的笑容却很陌生充满生分

她不是妈妈

我跳下床往门外跑去

爸爸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想干嘛

我要去找妈妈

你摔傻了吧这就是你妈妈

很像妈妈的女人坐在那儿看着我一副为难的样子半饷才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千千

你不是妈妈我歇斯底里地喊

爸爸失去了耐性厚实了巴掌挥下来使我的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痛最后他用暴力强迫我为自己的不懂事认错强迫我开口喊那个女人妈妈

我与那个女人相处地越久就发现越多她不是我妈妈的证据比如她竟然给我吃我最讨厌的西红柿给我梳头时不再帮我系我爱的蝴蝶结洗衣粉买的也不是她以前爱买的牌子在那之后她也不和爸爸吵架了不哭不闹全然没了性格而旁人看她的眼神也完全像看待替囊一样了

替囊没有本人记忆的吗梁久问他已经学会了说替囊这个词

没有

那它们怎么会做事

有专门的人调教它们

那它们不会发展出个体意识吗我的意思是它们有自我吗

这里的人都认为没有认为它们没有自我才能心安理得地使唤它们

从被父亲强迫叫那个女人妈妈开始我与父亲的嫌隙便在心中产生了他后来又强迫我接受他安排的许多别的事情比如上补习班比如不能养宠物他用他的意志向我灌输日子必须是这么过的世界就是如此可是反抗的情绪在我心中与日增长我一直与父亲暗自较劲试图逮着机会证明他硬塞给我的一切都是错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硬要我接受一个替囊母亲承认真正的母亲已经走了离开我们了有这么难吗

所以只要他承认了你们的关系就能修复了梁久问

他不会承认的

如果承认呢和他谈谈吧

不可能我了解他他这种自大狂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千千你在逃避沟通

梁久这句话击中了我

和他谈谈吧梁久建议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都这么大了用成年人的方式和他谈谈吧就算是为了让他接受我

嗯我郑重地点头

5

每天下午四点是父亲固定外出散步的时间趁这个时间我和梁久去买了好些菜回家在厨房里干得热火朝天打算用一桌好菜作为和父亲谈话的铺垫我负责洗菜切菜梁久剖鱼他用刀的手法很灵巧一会儿就把鱼鳞都刮干净了我看着他跃动的白皙手背心里一阵温暖仿佛已经和他结婚了几十年一盘盘喷香的菜摆上桌后父亲回来了

看到一桌子菜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马上又板起脸来

我招呼他和母亲坐下殷勤得给他倒上他最爱喝的米酒爸这道清蒸鲫鱼汤是梁久做的快尝尝

他没有接我话自顾自得说我刚去问了你大伯他单位刚好有份工作是坐办公室的适合你你下礼拜就去上班吧

又是这样自作主张的决定

爸我说了我要和梁久结婚以后就在B城生活我们每年都会回家来看你和妈妈

我不同意你不能嫁给外地人你必须待在江山他又朝向梁久说你走吧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我真的忍无可忍了爸我受够了

眼看我快承受不住了梁久替我说道伯父其实今天千千是想和你坦诚地聊一聊的她对你有很多困惑不解的地方也许你们聊出来就好了

有什么可聊的父亲冷漠地说

比如你是否确实用替囊替换了真正的伯母梁久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把替囊的事告诉一个外人父亲恶狠狠地盯着我你会后悔的我告诉你

外人这位外人可比你好多了你气走了真正的妈妈就拿个替囊来顶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妈怎么是替囊了他一把拽过一旁的妈妈粗暴地拉扯她脸上松弛的皮肤让我看她是多么逼真的真人

你好好看看替囊会老成这样吗会长这么多皱纹吗

替囊是不会变老但我多年观察得出的判断不可能有错一定有什么方式让妈妈的替囊看起来在逐年老去

我知道了我像破案似得大喊妈妈的替囊不止一个一定是隔几年替换一个你是车间的微雕技工你肯定能在每个替囊脸上雕出变老的效果对不对

母亲哭了眼泪从发皱的脸上淌下千千可以不要再追问了吗我们是为你好

不要再追问被我说中了是不是是不是

我们是为你好父亲说道

哼我说你不承认也行我自己会找到证据的

我转身跑出了家梁久追了出来

千千你去哪儿你不要太冲动了

去车间

6

车间在本地人的口中并不是一个泛称从来都只指代那一个车间就是生产替囊的车间早在内战时期江山就已经有了成熟的替囊生产流水线还分出了十分细的工种有人专门铸模有人打样有人给生产出来的替囊输入指令那时候几乎整个江山的人都为这个车间工作现在熟练掌握这些技术的人虽少了但并没有失传反而还有进步内战时铸模用的样本多是被暗杀的死人现在活人也可以直接当样本而且精细程度比以前还有所提升我父亲就是其中一名精微雕刻的技工负责最后精细的身体细节的雕琢比如五官比如脸上的细纹

车间就位于西山脚下算不上隐蔽但因为我从小对替囊抵触还从未来过这里现在是下班时间它的大铁门紧锁锈迹斑斑看起来威严森严但我儿时的玩伴曾经告诉我他们玩捉迷藏时从侧面的窗户里翻进去过我们绕到车间侧面果然看到一扇小窗木头窗棱陈旧腐败梁久找了一根树枝一撬就开了我们翻窗而入

我们打着手电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依次经过铸模室打样间调试间回收间这些年代久远的机器看似粗苯实则精巧非凡梁久对着每座机器不停地拍照一边拍一边发出惊叹

回收间是存放被停用的替囊的地方按照规定被停用的替囊不能随便丢弃而是作为备用放在这儿在合适的时候重新拿出来用如果母亲有过多个替囊那她以前的替囊应该能在这里找到

别拍了梁久我们进回收间我说道

回收间很大有四五排货架每一排货架都有四层钢板成堆的替囊像麻袋般堆着有的能看出破损严重脏兮兮的有的则用塑料袋仔细包着我转了几圈没有找到母亲的替囊却找到了另外一张熟悉的脸那是我的脸

我使劲抽出那个有我的脸的替囊发现那里堆着不止一个我它们高矮不一大小各异有的稚嫩有的青涩有的几乎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它们都穿着我以前的衣服一共十二个刚好是从十岁到二十二岁的我每一个都是父亲的手笔

我觉得天旋地转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原来我才是替囊那个被逐年更换伪装成真人的替囊

梁久我下意识得呼唤他我是我是

梁久仍在兴奋地拍照真没想到你也是一个替囊简直是这趟探秘之旅的彩蛋呢

他的语气充满戏谑的看戏口吻和之前温婉体贴的他全然不同是因为得知我是替囊所以换了看待替囊的态度来看待我吗

谢谢你带我看到这么有价值的东西这批素材够我报道一个大新闻了

他收好相机转身要走我本能地抱住他的胳膊你不要我了因为看到这么糟糕的我要离开我了吗

别误会我本来就没想过和你结婚我是因为你是江山人才接近你的

他甩开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我的腿被钢板上的钉子划到汩汩地流出鲜血

啧啧这血流的像真的一样他俯下身对着我受伤的腿拍下最后一张素材

我目送他冷漠地离去流着假的血却如此真实地痛着我不是替囊吗替囊不应该心痛的吧

黑暗里传来一声闷响刚走到门口的梁久应声倒下打倒他的是手持棍子的父亲他的身后站着惊魂未定的母亲他恶狠狠得捣毁了梁久的相机母亲从他身上搜出录音笔一并销毁了可是当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我的其他替囊父亲的嘴角痛苦地抽搐起来

你还是知道了他哽咽道千千对不起爸爸没能保护好你

母亲捂着脸哭了都是妈妈的错当年要是妈妈没有和你爸爸吵架你也不会

我愣愣地听他们用悔恨的心情讲述起十二年前的往事

十岁那年的一天我放学回到家正好撞上父母在激烈地争吵听见母亲说了一句要不是为了千千我早就不跟你过了便从家里跑了出去他们吵完架发现我仍未回家出去找了我一夜最后在昆山脚下找到从山上摔下来的我的尸体他们悔恨交加伤心极了忍不住造了一只我的替囊可他们想要一个真正的女儿只输入指令的替囊不可能具有自我自我需要鲜活的个人成长记忆作为基础原料于是妈妈给了我她记忆中十年份的我代价是她自己缺失十年记忆成了性格残缺的人

我能够讨厌西红柿是因为妈妈记得我讨厌西红柿我能够喜欢蝴蝶结是因为她记得我喜欢蝴蝶结我无数次查看她衣柜的记忆是她无数次伤心地查看自己的衣柜犹豫着想要离去而我在江山城疯狂寻找妈妈的记忆是妈妈在疯狂地寻找我

妈妈从来没有抛弃我她的爱植入我的记忆成为构筑我的自我的基石而爸爸从那之后每一年趁我睡着后偷偷为我更换身体亲手雕刻出我逐年长大的脸他的每一步都谨小慎微但还是整体提心吊胆怕我受伤担心别人或者我自己发现我是替囊他时刻关注我的行踪偏执地要求我处于他的视线之内以他的方式默默保护我

可是我又是谁呢我到底是什么呢我抽泣着抱着自己的头

理论上说我肯定不是千千真正的千千早已死去我只是她的替囊她的替身可是我却拥有自我这么多年来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上学长大生活

父母和母亲抱住我不住颤抖的肩膀说

你当然是我们的女儿啊

7

那天晚上梁久趁我们不备悄悄爬出了车间逃掉了好在他没有证据无法做任何报道关于这座小城的故事依旧是谜一样的坊间传闻江山保持了它原本的沉静与安详

爸爸还是想让我留下来好方便继续帮我更换身体从22岁到30岁我没有变化尚且不会引人注意但随着年岁增长若我的样貌一直不变就会被人怀疑可是我已经离开江山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了B城的生活不想放弃B城的工作与机会回来固守这一方安逸的小世界

我们差点又吵了起来但令我欣慰的是爸爸明明可以直接给我输入指令让我成为一个听话的乖女儿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最终我说服了父母他们既然给了我自我就应该相信我能为自己负责

我在家里小住了几日便启程回了B城离开前我向他们保证我会每年定时回来让爸爸给我更换身体答应他们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答应他们每周打给家里一个电话答应他们我会想念他们的

责编宇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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