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尤风霍光薛永玮编辑/洪森长安街上的金色护栏被蔚来ES8撞了一下腰蔚来又在长安街上出了事故。5月24日下午，一辆蔚来ES8在北京长安街建国门内大街发生事故，将道路中央的金色护栏撞出四个车道，最终停在马路对侧。现场视频显示，散落的零件蔓延十几米，交警摩托车和拖车悉数到场，长安街的交通一时阻塞。截至目前，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图/黎雨辰（被放上拖车的事故车）据现场照片显示，发生事故的蔚来ES8前舱溃缩，左前轮已经离开车身，但好在并无人员伤亡。事发近5个小时后的下午六点，市政道路养护的数辆工程车将事故车移到拖车上，蒙上黑布，驶离现场。沿途不断有行人拍照，记录下这刷爆朋友圈的一瞬间。“当时声音像打雷似的。”现场一位辅警告诉AI财经社，“铛的一声，有个老头儿开车撞护栏上了，然后后面一辆车也碰上了。”事发半小时后，现场就清理完毕，并转移走了事故车辆。此后现场护栏也恢复完毕。图/网络一些网友的疑问是：这些被撞坏的金色护栏，赔偿起来会不会比蔚来ES8本身还要贵？据现场照片看，至少有12节护栏被撞到对侧车道，另有至少7节护栏被撞倒。按照过往案例，撞坏护栏需要交通事故责任方按照市价赔偿。此前浙江曾公布赔偿标准，普通的中央带活动护栏每米价格1430元。据此前媒体报道，北京长安街上的金色护栏尤为特殊，从复兴门到建国门一带，全部采用装饰莲花、祥云的铸铝护栏，并有黑色铸铁底座。护栏每片重量超过100公斤，底座重量超过70公斤，内部还嵌有缆索，用来增加防撞性能。图/薛永玮（下午5点左右，事故现场恢复原貌，部分地方摆放有路障）2014年刚换新时，有一辆黑色迈腾由于爆胎撞上护栏，前舱溃缩，但护栏毫发无损。这让长安街金色护栏一时成为“网红”，有人甚至在网上出售仿制品。但生产商称：该护栏材料和内部结构全部保密，不可能复制。可以想象，这次蔚来ES8能撞出12节护栏，车速势必不低。OTA趴窝、自动驾驶不灵蔚来事故千奇百怪在事故发生后，“蔚来偏爱长安街”的调侃也流行开来。自2018年交付第一辆车以来，其实蔚来汽车的交通事故并不鲜见，最著名的要数“长安街趴窝事件”。2019年1月，有自称是蔚来用户的司机发朋友圈表示：自己驾驶蔚来ES8在过长安街路口时，汽车屏幕弹出“可升级系统”的信息，驾驶员挂P档点了升级后，汽车突然黑屏，无法操作，长达一个多小时。就连警察上前询问，车窗都摇不下来。图/视觉中国由于长安街属于不能停车的特殊地段，蔚来的“特殊待遇”迅速引发了全网关注。当时有不少车友发出强烈的追问：“如果在高速上蔚来的车辆出现系统升级或者系统宕机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对此，蔚来最初甩锅称是车主“不慎连续误操作，启动了FOTA升级”。但人们发现，此前2018年9月就有微博用户曝光自己的蔚来ES8无故死机，车内屏幕全部黑屏。对智能汽车充满强烈好奇和无限想象的人们这才陡然发现，用电脑接管汽车控制、OTA远程升级原来也有这么明显的弊端。然而，这次危机事件最终以蔚来“承诺优化升级逻辑”告终。另一次让蔚来备受质疑的是自动驾驶系统发生的事故。2021年1月，一辆蔚来ES5在沈海高速上追尾一辆抛锚的五菱宏光，然后向左撞向护栏，左侧车轮脱落，驱动轴发生断裂。这辆蔚来ES8当时正开启L2级自动驾驶（NOP，领航辅助）功能，但没有主动减速，也没有变道。事后蔚来表示，这是因为蔚来车速超过100公里/小时，已经超出NOP功能的处理范围。蔚来的用户手册里确实写明：“如果与前车相对车速大于50公里/小时，而前车静止或缓行，Pilot功能存在无法刹停的风险。”但诸如蔚来用户手册种种“免责条款”，与实际使用状况的巨大鸿沟，再次引发争议：即使你提醒我马上接手，我能避免事故吗？还是仅仅接过了事故责任？除了这两起曾引发舆论广泛关注的事故外，蔚来在快速发展的路上还留下了不少迭代的伤痕。2020年7月，一辆蔚来ES8撞上宁波西收费站，车头就像煮漏了的饺子，零件碎了一地。事后车主承认，当时自己太过疲劳陷入昏睡。有汽车领域人士称，电动车噪音太低，车主容易发困是普遍问题。2021年1月，杭州某地下车库的一辆蔚来ES6，在转弯时径直撞墙，车主对“1818黄金眼”节目称“踩下刹车没有感受到任何减速”。此外ES6的安全气囊和驾驶侧气囊也均未弹出。外界普遍认为，是车主行驶过快无视地库限速，地面又湿滑刹不住车。蔚来也称气囊未弹出是因为速度和角度未达到条件。但车主对此并不买账。类似的事故在2018年12月也曾发生。当时广州一辆蔚来ES8不慎开上路基，正面装上路灯，车头严重变形，但气囊并为弹出。蔚来零部件供应商博世的解释也是，速度没达到弹出条件。但这演变成一场对气囊和铝合金车身安全性的讨论。蔚来事故虽并不在少数，但车主大多性命无虞，从未发生过特斯拉“莫名加速冲向鬼门关”的恶性事件。加上蔚来和供应商每次都积极回应，并未演变成大规模的维权和抗议。图/视觉中国不过，如果要说有什么真正冲击蔚来的，可能还要属2019年的多起起火事故了。2019年4月，西安一辆蔚来ES8起火。蔚来将原因归结为车辆底盘曾遭受严重撞击，导致电池短路起火。2019年5月，上海一辆蔚来ES8又起火，蔚来立即联合技术专家、电池供应商成立调查小组，认为该型号电池的线路可能走向不当，绝缘皮容易磨损，引发起火。这是少有的车企和电池企业主动承认设计缺陷的案例。2019年6月，武汉一辆蔚来ES8再次起火。三个月三起起火事件，让“蔚来车容易烧”几乎成了外界共识。蔚来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三个月。据腾讯潜望报道，有时蔚来高管聚在一起开会，所有人手机同时响起，大家就知道一定又出事了。蔚来创始人李斌解释称：“起火是概率事件”，“蔚来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但外界对这种态度并不买账。2019年6月，蔚来终于宣布召回共计4803台ES8，占当年交付量的一半。外界形容蔚来是“舍命赔罪”，形容李斌是“2019年最惨的人”。蔚来一位副总当时甚至认为：难道真的要从头再来了吗？但召回最终被证明是个正确的决定。有自燃车车主称：“蔚来团队的响应速度和面对突发事件时的反应都是好的。”车主选择与蔚来“共渡时艰”，而非像特斯拉车主“鱼死网破”，成为将蔚来拉回悬崖的救命稻草。狂奔的蔚来恰如其股价一样，蔚来的故事也在波峰和波谷间起伏展开。这绝对是一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企业。因为李斌在创投圈的号召力，自2014年蔚来诞生之日起就受到了资本的强烈追捧，天使轮融资就拉来了腾讯、高瓴和联想等知名投资机构，背后更是站着马化腾、雷军和刘强东等多位大佬。AI财经社接触到的数位投资人在谈及为何当年会押注“蔚小理”（指国产三大造车新势力，蔚来、小鹏、理想）时，均会不约而同地谈到，三家企业的创始人都有成功操盘企业上市的经验，尤其是李斌的融资能力和资本操盘能力更胜一筹。也正是在资本的加持下，李斌才能率先喊出“没两百亿别造车”的口号。图/视觉中国事实上，站在百年汽车工业巨人的肩膀上，当蔚来们发起造车运动时，除了资金之外，似乎已不再有什么难以逾越的门槛。一位汽车行业资深人士对AI财经社表示，当今时代的造车，考验的已不再是车企的制造能力，而是资源的整合能力。李斌不久前也曾在一次小范围谈话中表示，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今天的汽车制造工业还有什么无法跨越的壁垒？技术、研发、设计，乃至体系，似乎都不是。而服务和用户逻辑的建立，则本来就是互联网时代已经跑通的模式。也可能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在互联网时代玩的风生水起、且将易车带领上市的李斌曾多次公开表示，蔚来不仅是一家车企，更是一家用户企业，出售的不止是汽车，更是一种生活方式。走进任何一家蔚来线下门店，销售们在进行产品讲解时，优先介绍的也不是车辆性能，而是背后的用户服务。但质量还是成为了蔚来的第一只拦路虎。2017年12月，蔚来首款量产车型ES8上市交付，当时就有车主在社交媒体上吐槽称，蔚来车载系统每次进行版本升级后，基本过段时间就会出问题，“买车直接学会了修车。”汽车自媒体“38号车评”也在实车测评后指出，“ES8就是一辆行业罕见地赶鸭子上架的半成品车。到目前为止，我就没见过一台在这种完成度就敢上市的车。”不过，在高端市场定位和用户服务等标签下，蔚来还是在半年后如期登陆了美股，并成为中国首家上市的新造车企业。不过，当时的股市并不认可新能源车，蔚来股价首日开盘即破发，跌幅一度超过10%，在拖出一条长长的阴线之后，便进入了漫长的下跌期。尽管后续还有ES6和EC6两款量产车上市交付，且每年都会耗资千万举办轰轰烈烈的NioDay，可这些难以扭转业绩的承压，更无力振作股价的颓势。AI财经社梳理蔚来历年财务数据发现，从2016年2020年，蔚来净亏损分别为25.73亿、50.21亿、96.39亿、112.96亿、53.04亿。2021年第一季度，净亏损为4.51亿元。这也就是说，迄今为止，蔚来共烧掉了近350亿人民币。2019年，因连续起火和大规模召回等负面事件，不仅与北京亦庄国投的投资告吹，蔚来的股价最低下跌到了1.12美元，处于退市的边缘。人们一度怀疑“2019年最惨的人”李斌是否会像贾跃亭一样一走了之，曾经为其痴狂的资本也不再忠诚，高瓴资本在当年底选择了清仓。但也有投资人曾对AI财经社表示，“蔚来当时是中国唯一一个高端电动车品牌，这就注定了它在资本市场的稀缺性。”事实上，在至暗时刻，蔚来一边选择对内部动刀，裁撤重叠的岗位，还放弃了FE车队的所有权，并开始推行租金更低的NioSpace等降低成本提高运营效率的举措。随着2019年下半年车市的整体回暖和免费换电政策的刺激，蔚来的销量开始回暖，股价也在平稳回升，但依旧处于破发状态。直到去年4月找上了合肥政府，蔚来才缓过了一口气。在全球范围疫情影响下，资本开始转向投资回报周期较短的科技股，而“碳中和”政策和燃油车禁售时间表的刺激下，以及特斯拉股价的巨大“泡沫”，给了蔚来出头的机会。自此之后，蔚来的销量和股价双双上涨，销量不及传统车企的十分之一，但市值却超过后者数倍之多，并一度突破千亿美元，至今仍是中国市值最高的车企。下一个特斯拉？这次蔚来ES8在长安街再出事故，让人很容易联想起最近频频爆出负面新闻的特斯拉。特斯拉曾经凭借其科技感和自动驾驶等智能技术风靡全球，但也因为“降价割韭菜”、“自动驾驶失控”和“刹车失灵”屡屡遭到消费者投诉和相关部门的调查。在过去两个月中，特斯拉在中国市场的“红与黑”更是被阐释的淋漓尽致。除此之外，在公开报道的“刹车失灵”事故中，蔚来、小鹏汽车和比亚迪等众多新能源品牌也未能幸免。除此之外，理想汽车在去年11月因“断轴门”召回了10469辆理想ONE，威马汽车于去年10月因一个月内“四连烧”事件召回了1282辆问题EX5车型，此事更是直接斩断了威马汽车的科创板上市梦。这些年发生的如此多的安全事故，凸显了一些新能源车的安全性尚存缺陷，以及相关车企对品质把控的薄弱。图/视觉中国过去几年中，中国新造车企业们在一片草莽中蒙眼狂奔，似乎每一位玩家都能颠覆这个拥有数百年积淀的行业。可是响亮的冲锋号过后，存活者寥寥，长江汽车、拜腾汽车和博郡汽车等风头无两的名字已经寂灭无声，投入的数百亿上千亿的资金也眼下云散，唯一留下的就是杂乱的一地鸡毛。蔚来、理想和小鹏汽车等在上半场的厮杀中活了下来。在新的战役中，它们都想掌握新能源高端市场的话语权，包括曾经“船大难掉头”的大众、比亚迪和吉利等“旧势力”也已发力新能源，并先后推出售价在20万以上的车型。但下半场的故事，果真会按照这些车企预想的剧本发展吗？事实上，如果它们不能正视自家汽车中的安全隐患，未能及时回应用户和大众关切，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路越走越窄，就像特斯拉一样，站在社会大众的对立面上。作为特斯拉在中国市场的第一位学徒，蔚来在新能源汽车高端市场已有了与对方一较高下的底气。但面临已经毛利率常年保持在20%以上，且已经实现全面盈利的对手，蔚来的体质显然还不如它。所以，不同于特斯拉能在屡屡“失控”时还能“硬刚”消费者，任何负面消息对于蔚来而言都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愿蔚来能吸取每一次事故带来的教训，不要成为第二个特斯拉。（实习生黎雨辰对本文亦有贡献）本文由《财经天下》周刊旗下账号AI财经社原创出品，未经许可，任何渠道、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